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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向所有越野人致敬的一本书《N39°传奇》(弥漫版主请进) [打印本页]

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5 09:50
标题: 向所有越野人致敬的一本书《N39°传奇》(弥漫版主请进)
本帖最后由 小丐 于 2019-11-19 07:2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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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body]弥漫版主:我给您发私信,一直发不了。
您2014年邀请我来此更新《开着20逛塔漠》。因各种忙,没有完成,一直心存愧疚。2016-2018年我闭门著书3年,出版了《N39°传奇》一书。我看论坛有车友也贴了书稿。如果您认可,我把《N39°传奇》书稿贴出来,算对论坛一点贡献,您看如何?

谢谢论坛给高亮。忽然发现我已经有9年坛龄。时光太快了。那时候熬夜追贴,舍不得睡的快乐,就仿佛昨天一样。

这是向所有越野人致敬的一本书!!

书的封面就是塔克拉玛干的朝阳。封面摄影无敌兔,还有我,都是塔克拉玛干的亲历者。小说人物、故事情节是虚构的,开车技术、野外生存都是真实的,是公里数、油钱、血与汗换来的。[/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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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5 09:55
本帖最后由 小丐 于 2019-11-8 10:13 编辑

此书纯属虚构!

目录

第一章  一个世纪前的召唤
第二章  悬而未决的通行证
第三章  高速惊魂
第四章  火红的牧马人
第五章  黑戈壁
第六章  空降到喀什的老陈
第七章  塔克拉玛干,我们来了
第八章  我眼中睡着的沙漠
第九章  艰难地进入
第十章  胡萝卜加大棒
第十一章  曲线上的死亡恐怖
第十二章  一条救命的石油便道
第十三章  遇到两个去阿里的人
第十四章  老陈翻车
第十五章  被误认为是盗墓贼
第十六章  嘉琪差点退出
第十七章  红白山
第十八章  遗失的绿洲
第十九章  神秘的信物
第二十章  倾城绝恋
第二十一章  海扁虫与狐仙儿
第二十二章  意外的遭遇
第二十三章  一次特别的谈话
第二十四章  塔克拉玛干的肚脐
第二十五章  塔中油田指挥部
第二十六章  地狱之门
第二十七章  真正的楼兰
第二十八章  我先离开了
第二十九章  轮台的车祸
第三十章被  困车尔臣河
第三十一章  芦苇香烟
第三十二章  重归人间


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5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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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body]第一章 一个世纪前的召唤
—— 一个学童,很早就发现自己未来的生涯,不能不说是一种幸福。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天气很糟。

我刚从学六食堂吃完中午饭回来,心情沉重地走进历史系那幢北洋时代风格的灰色小楼,穿过两侧挂着胡适、顾颉刚、傅斯年、谭其骧、钱穆、夏鼐、徐炳昶、陈垣、邓广铭诸位大师画像的走廊,最终在黄文弼先生的挂像前驻足。
我的硕士论文,《就塔克拉玛干考古发现论述丝绸之路东西方文明之间的互动》,目前还是炒冷饭的程度。我的导师羊廉教授当初很委婉地劝过我,不要轻易启动这个课题。可我固执己见,一意孤行。结果就是,除了我,我同届的其他同学都按时毕了业。今年六月之前,能否如期答辩,我眼下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在大多数世人眼里,塔克拉玛干是一处恐怖凶险之地,只有疯子和亡命徒才会去那种地方。而我,看到一切有关塔克拉玛干的文字图片,都有一种回到故乡的感受。
十二岁那年,在图书馆首次翻阅到赫定伟大的旅程——犹如闪电划过黑夜的苍穹,点明了我人生的梦想。
俄国的谢苗诺夫、普尔热瓦尔斯基,瑞典的斯文·赫定、贝格曼,不列颠的奥雷尔·斯坦因,德意志的格伦威德尔、冯·勒柯克,法国的伯希和,美国的亨廷顿,日本的大谷光瑞、橘越超,这些百年前的名字,熟稔到我可以信口呼出。我立志追随这些中亚探险者的足迹,希望能步他们的后尘,在西域文化史上有一番建树。

位于中亚腹地的塔克拉玛干,曾经同时被覆希腊、波斯、印度、中国四大古文明的普照,也是拜火教、佛教、基督教、摩尼教、伊斯兰教多个世界性宗教交汇的沃土。论人种变迁的多样性,文化的丰富性,世界上独一无二!
我关心的,并不完全是丝绸之路上消失了的古城、文字、宗教,抑或佛寺的文物价值,而是在人类生存、发展史上,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为人类东西方文化的交流和递进提供了怎样的契机。
可如今,我一事无成,反倒成了一个志大才疏、痴人说梦的典范。我自认为有很多的真知灼见,却苦于没有确凿的史料来印证;我又没有亲往塔克拉玛干探究考古的能力,一切全是空谈。“纸上得来终觉浅 绝知此事要躬行。”深受我敬仰的黄文弼先生,曾与晚年的斯文赫定有过共事的经历。而与他同样怀有热切梦想的我,却没有任何机会参与到那些磨难当中。

我怀着沮丧的心情回到教研室,打开我的笔记本电脑,一眼瞥见遗忘在课桌上的手机,有三个未接来电显示和一条未阅短信。
短信上写着:“小A你好,我是郝明。你的老师把你的电话给了我。收到请回复。”
“我的老师?郝明??”
我一下想起来,我们历史系的马波博士曾经与我数次提过这个人,说他是个奇人,开过二十多种类型的越野车。他跟我说:“小A,你不是天天念叨,想去‘塔克拉玛干’考古吗?如果说世界上有谁,能带你进去,还能安全把你给带出来的,那也只有他了。”
我立刻把电话回拨过去,那头占线。我刚挂断电话,电话打过来了。
“小A吗?你好,我是郝明。”这是一个富有朝气的声音,听了顿生好感:“今天下午三点,我们开会,确定‘穿塔’行程和参加人员。如果你想加入,我把地址发给你。”
有好一会儿我无法发声,直到那边“喂”了一声。
“您说的‘穿塔’,是穿越新疆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吗?”我小心翼翼地求证。
“就是新疆那个塔漠。”他很肯定地说。
“我想加入!”这四个字我几乎是喊出来的。
“好。成府路到我这儿可不近呢,那你现在就可以出发了。”电话那边说:“你快到亮马桥的时候,提前二十分钟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我只提前了十分钟给郝明打电话:“我快到了。”
“好,你出来吧。燕莎商场前面有辆紫红色的坦途,就是我。”
刚从地铁口出来,我就看到街对面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紫红色的皮卡。
我径直走过去,打开车门,发现这车底盘好高。方向盘后面倚着车门儿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五官清秀,白净面孔,吊儿郎当的,左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根烟,伸到车窗外面。他这个样子,很讨一部分小萝莉或者御姐的喜欢——但是对我没用。
这就是刚才和我通话的那个郝明吗——怎么跟电话里的感觉不一样呢?!
那人乜斜着眼看了看我:“小A?”
——他有点南方口音,咬舌儿,不是郝明!
我松了口气:“是啊。”
那人俯身递过来一只手,要拉我上车。我抓住前把手,自顾自爬上车,系好安全带。
那人不太高兴地把手缩回去,转动钥匙,开车走了。走出去几分钟,上了环路,开车那人问我:“地铁挤不挤啊,小美女。”
“不挤。”
“来北京头两年,我还坐过地铁。后来买了车,真没法再坐地铁了。我们这边的八通线,那叫一个挤哈~~,怀孕的都能挤流产了。还有条五号线,从北边天通苑往城里来的,没怀孕的都能挤怀孕了。”
听一个南方人讲东北话,倒是挺有意思。
那人看了看我,又问:“我今年十八,你得叫我哥,对吗?”
“你要十八,那只能称呼我为长辈了。”
“不会吧?!我看你长得不大啊~~——你不是学生吗?”
看我不答,那人又说:“我叫王小满。你怎么叫‘小A’呢~~?真够难听的。这不是你真名吧?能不能告诉我,你真名叫啥?”
“不就一称呼么!你要是认为难听,可以不叫。”我说。
王小满生气了:“这就没法接着往下聊了!你不愿意告诉我,那就别告诉了。”        王小满刚说完,他的电话响了。
我听到电话里有人在问:“人接到了没有?”
“接是接到了,就是不肯告诉我,她叫啥。”
“人接到了就好,你问人家叫什么干嘛?——派你去接人的,又不是让你查户口!”说完,那边电话挂了。
我面无表情,好像根本没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心里却在偷偷地乐。[/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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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5 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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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body]坦途驶进一个大杂院,穿过各种挖掘机、压路机和斗车,停在了一座淡绿色的三层小楼旁。
“我去把郝哥的车停那边去,你直接上三楼。”王小满告诉我。
我仰脸往上看了看,沿着楼外铁制的扶梯,爬上三楼。迎面只有一扇大门,房门虚掩着,屋里有人在交谈。
我悄悄往里窥视:背对着我有一个身影,穿着大红户外羽绒服——
“小A来了!”那个背影忽然很利落地站起来,把房门打开,一口低沉而带磁性的普通话问我:“怎么不进来?小A。”
我有点不知所措。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瘦削脸,脸部有些粗糙,笑容儒雅,看起来很友善。他的声音确定了,就是午间和我通过话的郝明。
我眼睛直勾勾地走进来。房间里除了郝明,还坐着两人。

桌对角一把椅子上,仰坐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唐古特人”:肚子像一座山,一条腿收着,一条长腿伸出去老远;蒙古人种的宽脸,双目炯炯,眼神机智狡黠,看起来自负且傲慢。
我正不知道说什么好,郝明伸手为我介绍:“小A,那是老葛。”老葛坐着不动,向我微微颔了颔首。
“这是嘉琪。”郝明又把手伸向坐在我前面的那位女性。她回转身,对我微笑着。
嘉琪看上去应该比我年长,小麦色皮肤,黄眼珠,戴一顶绒线帽子,黑色紧身毛衣,健美又性感。丰满壮实的胳膊,好像还有肱二头肌,一看就是和郝明他们是一路人。
嘉琪把旁边椅子上的几本户外杂志拿走,我冲她笑了笑,在那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外面起风了,”郝明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我面前——奇怪,我来的时候没感觉外面刮风啊?
一阵冷风吹进来,方才接我的王小满推门进来了:“起风了,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有大雪。”
王小满拉住一把椅子,忽然发现屋里除了我,还坐着一个女的,下颌顿时圆了,站在那里,含笑问郝明:“哟,哥,这位美女,是不是就是今天到的那位作家?”
王小满拖出椅子,挨着郝明落座,顺手掏出香烟盒,一抖,抖出一根烟塞到嘴里,一按打火机,把脸凑过去,点了一只烟。
“把烟掐了!”郝明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王小满立刻掐灭了香烟。
“嘉琪的文章我读了,文笔相当了得。”郝明热情称赞。
“哦,需要声明一下,我可不是美女,也不是作家。只是没事的时候喜欢码码字,抒发一下内心的情感。”
“嘉琪,你阅历很丰富,云、贵、川三省走了个遍,西藏你也去过不少次了。”
“每年去一次,和朝圣一样,放飞一下自己的心情。”嘉琪的嗓音甜润,略带沙哑,她说话一字一顿,吐字缓慢清晰。
“我们每年至少也进藏个一两次,都是同道中人。就是不会整‘放飞’、‘朝圣’这些字眼儿。”王小满笑眯眯地说。
“你今天怎么零碎动作这么多?能不能稳稳当当坐着?”郝明问王小满。
“我这不是,见到才女,心里激动哈~~最、最仰慕才女了,一提写作文我就头疼,小、小时候落下的毛病。”王小满隔着桌子,含笑直视着嘉琪。嘉琪庄重地坐着,矜持地审视着王小满。
“我高中毕业,你小学三年级读完了没有?”郝明问王小满。
“进沙漠,跟念多少书没关系,全凭车感。”王小满嬉笑着说。

我身后的老葛突然用道地的京腔问王小满:“我说小伙子,你明明是个南方人,怎么一口东北大碴子味儿呢?崔永强管你叫王七——现在还有叫数字的?你父母不是特有文化吧?他们给你上户口的时候,那派出所的民警也不问问?”
“在老家,我这一辈儿男孩,大排行我排第七。”王小满很认真地和老葛解释,又忙对嘉琪说:“方才见你一激动,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大名王小满。”
“你下边儿没弟弟了吧?”老葛斜溜着王小满,满心想拿他开涮的样子。
“没有了啊~~我最小。”
“还行,”老葛点头:“再有弟弟,就得叫‘王八’了!”
“你是‘小满’那天生的吧?”嘉琪微笑着问。
“说得一点不错,到底是才女。”王小满高兴地说。
“这名儿听着还是挺乡土的。”
郝明并没有向老葛、嘉琪介绍我,看来他们早在我到来之前,已经听郝明提及了。
“嘉琪,”郝明扭脸转向嘉琪,郑重地说:“老葛对你发出邀请之后,你答应来——而且真的来了,让我很意外,也很高兴。老葛肯定和你提到了,我们的这次行程,可能会比较艰苦。”
我突然明白了。
单身女性,去荒郊野外,又有多名男性成员同行,正常思维下,队长一般都会再安排个女生和她作伴——这就是郝明为什么叫我来的原因。
老葛对郝明说:“这次我把嘉琪找来,她可以随队拍照、摄像,把我们的行程记录下来。”
“是的,嘉琪照片拍得不错,又有很好的文字功底,”郝明拍了拍王小满,“去年我俩探路,就在尼雅那个标志性建筑——佛塔前合了张影儿。除了塔漠的耗油量,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尼雅?”我的眼睛顿时亮了。
“把行程按天做记录,一来,是给咱们这些人多年的爱好个交待;二来,也为以后的车迷们留个一手资料,让他们知道,几十年前的那些老越野人,和他们一样,对秘境探险也有过热血和追求。”
嘉琪看着老葛:“好的。”
“还是你想得周到。是该留下些文字的东西。中国有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我们占据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国外的探索频道,就没有我们中国人的身影?不过话说回来,外国人眼里的中国,永远是外国人的视角——没有人比我们,更理解我们自己的土地。”[/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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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5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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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body]嘉琪和这些人确实投缘,被吸纳进这个穿越队板上钉钉——真是喜从天降啊,没想到我搭上了一条顺风船——嘠!
我正高兴呢,郝明问我:“小A想去吗?”
“想、想!”我连忙点头。
“不用点那么多下头,意思表达明白儿就够了。”老葛说我。
“你是不是左眼有点近视?”郝明问我。
“是,平时那只眼睛戴隐形眼镜。”
“去沙漠可不能戴隐形眼镜,记住了!”
“我那只眼睛也不是很近视,不戴眼镜也没问题。”我急忙解释。
嘉琪转过脸,我们亲热地同时相视而笑。[/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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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5 10:47
本帖最后由 小丐 于 2019-8-6 17:2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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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body]“你一直在上学,没有任何野外生活的经历吧?”我最担心的问题,郝明他终于问我了。
“没有。”我十分心虚地说出了这两个字,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生怕会被就此劝退。
郝明倒也没有吃惊:“也没去过XJ?”
“也——没有。
“亲爱的,那你怎么研究你的西 域 文化呢?”嘉琪含笑问我。
“当然是坐图书馆里看书,剩下的空想呗。”老葛接了一句。
这句话戳到了我内心的隐痛——我想反唇相讥,不过我担心,这会给郝明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我转为谦逊地说:“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在找寻你们的原因啊。”
对于我的这个答复,郝明和王小满似乎都颇有些欣喜。我便趁机问:“你们竟然找到了尼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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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5 10:47
本帖最后由 小丐 于 2019-8-7 09:5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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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body]“对啊~~去啦。”王小满说。
“除了那个佛塔,你们在尼雅还看到了什么?”
“小满你好像看到了什么?”郝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王小满
“没有你梦想的金银珠宝,地上看到一骷 髅头,看着不像人,像猿猴儿的。”王小满说。
“猿猴?!头 骨带出来了没有?”我心里忽然燃起了极大的希望,这次未知的旅程,也许真的能有什么收获!
“没带,那个万一被检查出来,是个麻烦。”
“那拍照了吗?”
“拍那干嘛!你不是学历史的吗?对死 人 骨 头还这么感兴趣?”
“‘夏虫不可语于冰,井蛙不可语于海’”,我暗暗嘀咕,“人永远不要和不在一个精神层面上的人沟通。”[/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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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5 10:50
本帖最后由 小丐 于 2019-8-5 10:5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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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body]“你们是开车去,是吧?参加人员,是不是就是现在在座的我们几位?”嘉琪问郝明。
“是,预定是四个主驾、四辆车,现在还差一人没来。预计出发的名单和最终上路的人,往往是有变化的。”郝明回答。
“是不是人有点少?”嘉琪担心地问。
“去的目的,不是拉人头凑数,要的是心齐。”王小满说。
“到塔里木后,是不是有向导接应我们,给我们带路?”嘉琪又问。
“没有。”
“没有?”嘉琪吃了一惊。
“对,我们也没有后援。一切全依靠我们自己。如果补给、救援还依靠别人,那这支队伍就算不上能打硬仗的合格队伍。”
嘉琪神色渐渐凝重,沉吟不语。
郝明看了下表:“马上两点半了,光头人呢?他早上还跟我说,今天下午第一个到会。”
老葛“呵呵”一阵冷笑:“郝明,我跟你打个赌,崔永强这人怕死得很,不会去的!”
“还有三十分钟呢,从小武基过来,还不是一眨眼的功夫。”
郝明拿起手机。
“不用打了!肯定打不通。”
还真被老葛说中了,电话没人接。
“也许正上厕所呢。”
“咳,我说王七,你替他找的这借口说不通。崔永强这种生意人,二十四小时手机不离身的,就是上厕所也带着,没有接不到电话的时候儿。”老葛说。
王小满不吭声了。
“三点,咱们准时开会!”郝明斩钉截铁地说。[/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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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5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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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body]“你们这房间,好像个库房。”嘉琪笑着环顾了一下四周。
靠窗户的墙脚堆放着一大堆户外用桌椅、帐篷,一大捆扎紧的鱼竿儿,还有一种闹不明白干什么用的红色三角小旗子。另一个角落叠放着几个黑色大轮胎,上面搪着一块木板,孤零零放着一架Nikon 5DII单反。
相机旁边是一个小相框,照片上郝明搂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两个人脸贴着脸,十分亲密。
我和嘉琪背后的墙面上,挂满了大照片——草原骏马、雪域高原、峡谷漂流、大海扬帆;其中沙漠最多,几乎占去四分之三。
“这里有你吗?”嘉琪指着墙上照片,问王小满。
“有哇!”
王小满跳起来,绕过桌子,急步走到一张照片前,指着一个身材瘦削、穿赛手服的年轻人:“这是我拿了那年中国超级越野拉力赛,张掖到敦煌分段赛的冠军,喷、喷香槟庆祝!”
“矮油~~你这么了不起呢!”嘉琪崇拜地看着王小满。
“那个开八〇涮锅的,是你吗?”老葛问。
“啊~~那个也是我。”王小满答到。
郝明告诉老葛:“小满这孩子,车感一流,体力恐怖——还能吃苦。可以连续八个小时不喝水,二十四个小时不进食,一直不间断地跑,是越野圈里出了名的战斗机。”
“咱是乌龟壳上贴广告——底子硬。”王小满嘴咧成“一”字,对嘉琪说:“我哥难得夸我,因为你来了,我才听得到这些话。”
“脾气也好,没有车手通常那种暴戾。”
“是,我很少发火,也很少生气——”
“——背后会不会暗中补刀就不好说了。小满,你把你是怎么参赛的,怎么拿的冠军,讲给嘉琪听听。”
“那、那都是过去的荣誉了。”王小满谦虚地表示:“路上时间多着呢,我慢慢讲给你听。”
“矮油~~你这么年轻,就这么有成就?”嘉琪含情脉脉地望着王小满。
“咱俩谁大,还不一定吧?”王小满问。
“我今年就整三十了,”嘉琪坦率地说,“你看着也就二十五的样子——”
“二十六——二十七啦。女大三,抱金砖。现在就流行,姐弟恋。”
“得,打住,别这么快就打情骂俏了。”老葛:“先说正事。谈情说爱地,你们俩儿,待会儿私聊去。”[/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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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5 11:36
本帖最后由 小丐 于 2019-8-5 11:40 编辑

“我已经准备齐活儿了。”老葛用直截了当的口气告诉郝明。
“你那四门牧马人,后排座椅还没拆?”郝明问老葛:“我个人建议,你还是拆了。咱们的装备会达到极限,能腾出一点空间是一点空间。这样后面能装更多东西。”
“不拆!拆了也没空出多大富余——不如留着。进沙漠后,晚上我就睡车里。座椅上铺两信封睡袋,我自己套一黑冰的高山睡袋——闷得儿蜜!不像你们,每天还得搭帐篷、收帐篷——麻烦。有个座儿,保不齐还能给人坐。座儿拆了,只能趴行李上了。”
“谁坐后面啊,把人能颠晕。”郝明说。
“昨儿我去崔永强那儿,看到你那六〇漏油的毛病,还没修好呢!修了有大半个月了吧?”
“这不一直忙,还没倒得出时间去看。今天散会后,我就去。”
老葛神情严肃地提醒郝明:“你赶紧地瞧瞧去,崔永强手下的小工干活毛躁,能偷懒就偷懒,你不盯着、催着,且没时候呢。”
“你车不能坏,你是重头戏——全指望你呢。”王小满笑眯眯地插了一句。
“欸,王小七,你是怎么的?不会是开‘涮锅’的那辆八〇去吧?”老葛问王小满。
“啊,是啊~~——啊不,不是。”
“什么‘啊,是啊 ~~啊~~不是’,到底‘是’还是‘不是’,给个准话儿。”
“是八〇,不过不是这辆。那辆去年十月底在巴丹吉林翻了,打了十六个滚儿,车没法开了。”王小满说。
“翻的那辆八〇还在修理厂呢,顶棚也没了,器件外翻,惨不忍睹。”郝明说:“我看修实在是来不及了,为了不耽误咱们这次穿塔行动,只能再找辆八〇。万冬根告诉我,他无意中听他一朋友提到,黑龙江蜜山县有一辆九六年标准版八〇在出售。我和修艳喜火速赶往蜜山。小修仔细做了检查,我又亲自试了遍车。发现这车车况非常好,比翻掉的八〇刚提车时的车况还要好。速度办完过户手续,连夜我从蜜山将车提回到北京。”
“哎呀嚯,你们俩真逗!就这老掉牙的化油器陆地巡洋舰,还当宝贝一样大老远提回来?”
“车,真的未必越新才越有意思。”郝明说。
“我那辆八〇,和楼下你那牧马人比,年份是早了点,但没到掉牙儿的份上。发动机是有点老,变速箱没问题。”王小满笑着从兜里掏出烟盒,拿出一根香烟,塞到嘴里:“只有怂人,没有怂车。哟,忘了,屋里不让抽烟。”王小满说着,把烟从嘴角拿出来,又放回到烟盒里去。


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5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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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body]“做了哪些改装?”老葛问郝明。
“和我一样,两寸升高,加装PIAA前杠、沃恩的绞盘,拆除后排座椅,加大主副油箱,也就这些了。”
“才做了两寸升高?”老葛将信将疑地。
“够了。”王小满笑眯眯地:“方才说了:只有怂人,没有怂车。”

耳听着他们在聊车辆方面的事情,我注意到对面墙上贴着一副手书的《满江红》:

问予何心?
任疏狂,不羁安宁。
观斜阳,漫卷黄沙,尘舞烟轻。
月孤星单雪中眠,渴饮荒泉食膻腥。
笑谈间,随意一樽酒,叙豪情。

气稀薄,人迹罕。
篝火弱,天微明。
车轮过,千里胡杨狰狞。
寒川冰河显本色,大漠刀锋论雄英。
待来日,跃马重聚首,侠客行。

鸣野   乙酉芒种

郝明见我读得认真,问我:“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玩儿车的里面,也有内秀的人?”又问王小满: “满江红是鸣野做的,飞鹰写的,你贴墙上的?”
王小满含含混混应了一声。
“‘有兄弟,才有阵营’,那是你们的信条?”嘉琪问:“你们还举行什么仪式么?比方说,念一遍誓言之后,割破手指,歃血为盟?”
“没那么神秘,搞得和黑社会似的。那天我们被大雪阻在了杭锦后旗,支起帐篷在里面吃羊。聊着聊着,说起来大家在一起玩儿了这么多年了,都成了兄弟。既然这样,那就搞个组织,增强集体荣誉感。”王小满对郝明说:“那天有我,有你,有鸣野,有小万,还有——”
“那天你在吗?”郝明问老葛。
“瞧你这记性,那天我怎么在!”
“想起来了,你说你要去香港公干。光头强说来,也没来——对了,我再给光头打个电话,不信他还不接?”郝明说。
电话被转到了移动小秘书。
老葛嗓子眼儿里笑了两声:“怎么样,我就说了吧?”
郝明的手机响了。
王小满问:“是他吗?”
“不是,是个陌生电话。”郝明盯着那号码,说。
“你接!肯定是告诉你,他在医院输液呢。打开免提,我们也听听。”老葛不紧不慢地说。

郝明接通电话:“你好,哪位?”
“你郝明是吗?我叫米国军,老光的朋友。”电话里断断续续有人讲,我们所有人都在注意地听:“老光说他病了,去不了塔克拉玛干了,空一个人选出来,让我顶替他。”
“兄弟,我听不太清你说话。你那边信号不好——”
电话断了。
郝明和老葛对望着。
王小满问:“怎么回事?”
“看见没?还没出发,就出现临阵脱逃的了!”郝明把手机往桌上一丢,“五分钟后我再打,看他接不接!”
“我就说,现在不来最好,总比去了之后,再退出要强吧?”老葛说。
郝明想了想:“不行,搞什么名堂呢!我再给光头打电话。”
“我来给他打。”王小满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郝明手机又响了。

郝明对王小满一摆手:“稍等,那个号码又打过来了。”他接通电话:“兄弟你好,哦,这回信号好多了。你现在在哪儿给我打这个电话——已经到国贸了?肯定能赶上我们开会?”
电话那边讲了不短的一段时间,郝明一直一言不发地听着,最后说了一句:“兄弟,你到了之后咱们再说吧。”
“哥,这是个什么人?干嘛的?”郝明挂断电话后,王小满问。
“你问我,我上哪儿知道去。”郝明说,“这人现在在伊曼车上,说为了参加咱们的会,一大早乘高铁从扬州赶来的。本来中午就能到这儿,南方大雾,临时停车一个多小时。”
“看来强哥是铁定不来了——”
“那还等什么,赶快步入正题吧。”老葛催促着。
“先讲讲我把大家找来的目的,有这么几个:一是确定人数、人员名单;二是让我们这次探险队的成员,互相认识一下。这次穿塔的活动,只有我们平时常一起出去,来往比较密切的少数几个人知道,别人都没告诉。我、小满、老葛,算经验比较丰富的老人儿了。问别人的意见,问来问去,最后的答案肯定是——‘别去了!太危险了!’——那咱们就真的不去了么?”
“这就和找老婆一样,问这个、问那个的,最后娶的,一定是别人家的媳妇儿。”王小满说。
“你脑袋瓜儿里,能不能想点别的?”
郝明搁在桌上的手机“嗡”地跳了一下,震动起来。郝明拿过来看了一眼,告诉老葛和王小满:“是光头。”
“估摸着躲不过了。”王小满笑吟吟地。
“不理他,咱们先确定走哪条路进疆。”

郝明把桌子上的零散东西推到一边,铺开一张大中国地图——这张地图真大,大到几乎把整个桌面覆盖了。
——这是要动真格的架势!
我兴奋极了,第一个凑到地图前。[/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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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黯夜骑士    时间: 2019-8-5 12:05
继续等更新
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5 17:22
黯夜骑士 发表于 2019-8-5 12:05
继续等更新

前辈好!
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5 1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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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body]“去年我跟小满探路,走的是南线:太原、银川、西宁,从青海湖直插大柴旦,花虎沟、茫崖,翻越阿尔金山,经罗布泊到的若羌。这次,我计划走北线:张家口、宣化,进内蒙,由呼和浩特、包头、巴彦淖尔一路往西,由黑戈壁、马鬃山进疆,”郝明站着,拿着一只红色粗水笔,俯身在地图上勾勒着,“经哈密翻越天山,过库尔勒、库车、阿克苏到喀什。第二天一早我们从喀什出发,到麦盖提加油,就进沙漠了。”
“标准的‘雄鸡’国大穿越。”老葛靠着椅子背,两手交叠在肚子上,伸着长腿,远远地瞧着,满意地说。
“可不么,喀什都快到国境线了,是我们国家最西端的大城市。”
“黑戈壁也是无人区吧?”嘉琪问。
“四百里无人区。可以带大家看看黑喇嘛的黑碉堡。我去过一次,景物还是值得看看的。”郝明从俯身的桌旁站直了,把笔帽戴回到粗水笔上。
郝明和我最初想象的长着攻城槌下巴、龙骧虎步那么一个形象,完全不一样。但是,帽檐下那双锐利的眼睛,肩不塌、背不驼,腰杆笔挺,很有军人做派,印证了我师兄说的,他曾经当过兵。[/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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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6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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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body]郝明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一直持续不断地响着。
郝明按了接通键,冲着电话说:“我说光头,为什么总干这种没谱的事儿?你别跟我解释,你不去,可以!但是,不要给我胡乱塞人,明白吗!”说完,郝明在手机显示屏上一按,就把电话挂了。
王小满的手机随即响了。
王小满瞄了一眼,笑了,把手机举到耳朵边:“强哥,你把我哥给气着了。咱们兄弟几个,说好你也去的——得了重感冒?重感冒也死不了人啊~~你跟我说没用,郝哥是领队,你自己跟他说吧。”
王小满把手机递给郝明。郝明不接:“告诉他,爱来不来!意志坚决的,热烈欢迎!意志薄弱的,也不强求!”
王小满收回手机,继续笑着和光头强通话:“咱认识这么多年了,郝哥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好话我自然会为你说,不过,别怪郝哥生你气,之前你把话说得‘叮当’响,临出发前,来这么一出子,确实不够意思!要来的那个人,是你一什么朋友?画家——嚯,这么有才华!那得结识结识。他随手画几笔送我,就能卖个十几、二十万的。”
王小满把通话口遮住,鼻子猛吸一口气,不无得意地告诉大家:“一会儿到的米国军,是个后后现代派画家。他的一幅画,最近在苏、苏黎世——有这个地名吗?拍了一百八十万人民币!”
“崔永强那个大俗人,还有画家朋友!是不是买了他车的。”老葛问。
郝明说:“来后就能跟我们走,肯定是车已经在北京了。”
“有辆短版牧马人,骚红骚红的,在我们那改了至少有两月——我问光头是谁的车,他就是不说——不会就是他吧。”
“我想起来了,昨儿在崔永强那,是看见有辆红色牧马人在试行程,挂着江苏的车牌。一看就是南派改装范儿:大轮胎,升高必须六寸以上,不然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哥,光头一定要和你说话。”
郝明气消了不少,接了电话:“你不用现在和我赔不是说好听的。你的客户我自然肯帮你维持。他想去,当然是好事,他能不能开车跟上,这你得搞清楚。他车开得不错,跟你去过翡翠岛,还去过浑善达克——完啦?就这些?你这不是扯么?你还跟我去过乌兰布和呢,你都没胆去!嗓子疼得厉害?嗓子疼不是病。你到新疆用太阳照照,嗓子就好了!”
“喏!”郝明把手机递还给王小满。王小满因为成了郝明和光头强之间的信息传递人,得意洋洋。
“哥,光头强说伊曼也要跟我们去。”
说这话的时候,王小满的双眼一下萌生异彩。这异彩是从心内向外发散的。它不是大街上,随随便便看到一个女孩儿的眼神,而是多年沉积下的情感。有意思啊,我暗暗琢磨:这些搞户外的人关系挺复杂呢。
“伊曼也去?”老葛说:“那可就热闹了。”
“带上伊曼吧,光头强说得不错,伊曼确实能干。我们每天开车那么累,得有个女人给我们做饭。”
郝明绷着脸,没有立刻说“行”或者“不行”。[/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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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6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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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body]有人在门上重重地敲了一记。
“请进。”郝明说。
门外那人没听见,又在门上重重地敲了几下。
王小满跳起来,把门打开。门外那人扫视了屋内一遍,对老葛点点头。
“你干嘛的?找谁?”王小满问。
郝明一回身,立刻说:“这是老葛司机。”
“我太太来了。”
一位双下巴,体态臃肿,白胖白胖的中年妇女走进门内。
“呦,嫂子来了?快进来!哦,外面雪这么大。”郝明急忙站起来,笑着打招呼,又对我和嘉琪说:“这是老葛的爱人郭老师。”
“外面那个楼梯太难走了。我差点摔着。”郭老师一面说,径直朝老葛走过来,“郝队长,我作为家属,列席你们的会议,不碍事吧?”
“不碍事,只要不乱插言就行。”郝明说。
“我保证不乱插言。”
我急忙将后面一把椅子拖到老葛近处,让郭老师坐。

“你怎么来了?”老葛问。
“哎呀,我能不来吗?”郭老师把手放在丈夫的胳膊上,忧心忡忡地说:“我得来听听。我实在不放心!新疆比北京冷吧?天哪,你们中谁提议的,怎么会想去那个鬼地方!那几个什么‘布’、什么‘巴’,还没去够吗?”
“那可不一样!那几个,加一块儿也没这个大——没这个惊险、刺激!”
“你们瞧见了没有,我们家老葛这段日子一直这样,就跟着了魔一样,白天晚上念叨:‘塔克拉玛干’、‘塔克拉玛干’。我劝老葛,路太远,天太冷,你是二十岁的小伙子,冒这个险,我支持。可你不是二十了!他非要去!”
老葛眯起眼睛,轻蔑地说:“怎么地,我爸八十三了,照样还给产妇接生呢!二十几岁的毛头小青年,还真不一定冒得成这个险。”
“你别说,葛嫂,论身体素质,还真不能用年龄来衡量。”郝明说,“整体上来说,八零后不如七零后,七零后不如六零后的老大哥们。有次从巴丹出来,我们全累坏了,说在雅布赖住一宿,明早再走。就他一个人连夜从阿拉善左旗干回到北京。一千七百多公里,不是玩儿的。”
“你连夜赶回来,是急着想见谁啊?”郭老师问老葛。
“哎呦嘿,瞧你问的,我都这岁数了,能急着见谁啊?”
“葛老哥儿,就你这岁数的人,才容易动花花肠子呢。”王小满笑眯眯地来了一句。
“股东们开会,等我回去投票。要不谁愿意赶夜路!我就去了几天功夫,没参加股东会,就这,他们还对我一肚子意见呢。”
“有意见你还去?”
“这不,我把股份都折卖给他们了,省得他们以后瞎哔哔!”
“那么好的公司,股份都不要了,这决心够大的。”郝明笑着说。
“瞧我这肚子,正好减减!我血脂高,血压高,血糖也不正常。回来什么病都没了,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么说,老葛你也带我去吧,我也胖。”
“哎呦喂,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我不是给你定了大溪地希尔顿套房吗?你找个老姐妹儿和你作伴。我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
“老葛,要不你给我买头骆驼,你在前面开车,我在后面骑骆驼跟着。我戴着面纱——”
郭老师没说完,郝明和王小满相视一笑。
“葛嫂,你骑骆驼,管保一定能瘦下来!”王小满笑眯眯地说。
“吓,你看到那小子的坏笑了没有?!他蒙你呢!你快别信他的。我们在车里都是25°C恒温呆着,穿一件抓绒就够了。车外天寒地冻的,脸都吹掉了,还面纱呢,脸上全是风沙吧。”
郭老师忽然把身体前倾,揽住我的肩膀:“你们两个不会也是参加者吧?”
“是啊。”我大声说。
“我的天哪,我真佩服你们两个!我觉得我们老葛去就够他受的,你们干嘛也去遭这个罪,跑那个地方受那个苦呢!”她友善地摸摸我的手:“瞧你,细皮嫩肉的。你们两个为的什么呢?”
“嫂你不知道,女人着起魔来,比男人更疯狂。”王小满说。
“小满,你又瞎胡嘞嘞什么呢?”
门,忽然被一只雪白的手猛地从外面推开了。大风夹杂着雪花,吹了进来。
一个穿亮银羽绒服,细高挑个儿的年轻姑娘,用清脆的嗓音冲屋里喊:“我把米哥给带来啦。”[/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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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7 09:03
第二章 悬而未决的通行证
——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决不能让命运使我屈服。


“快进来吧,米哥。”那高挑个儿姑娘站在门边,亲热地招呼。
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在门口跺了跺脚上的雪,大步走了进来。
他穿一件半旧鹅牌羽绒夹克,大红铅笔裤,脚上七成新意大利朗丹泽尖头鳄鱼皮鞋,戴着金边法国依视路科技变色眼镜,脖子围着巴宝莉经典开司米格子围巾。
“你们好,我是米国军。”男人热情地自我介绍。
郝明和王小满站起来,依次与米国军用力握手。
米国军隔着我和嘉琪,主动把手递向老葛:“您好您好。”
老葛欠了欠身,和米国军紧握了下:“葛卫东。”
米国军很绅士地,对我和嘉琪笑了笑。我和嘉琪,也不知道是该站起来还是继续坐在那里。

伊曼将巴黎世家最新款的女巫手袋扔在长桌上,脱掉外面亮闪闪的羽绒服,搭在椅子背上,露出blingbling的上衣和蓬松的短裙,下面是威茨曼的长靴,手指上涂着最近超火的“猫眼”指甲油,手腕上戴着的卡地亚表和钻石细手链闪着光芒。
伊曼转过身,正式对着我们亮相的时候,她的外貌让我大吃了一惊:她有一张十全十美的瓜子脸,明若秋水的眼睛,浓密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脸庞洁白细腻,大红的唇膏,丰润娇艳。
虽然我们燕大人文学院不乏漂亮女生,这种级别的我还没见过。她举手投足,都和我们这些长期猫在图书馆的学生党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透着股风尘气。她那么年轻,本不用化那么浓的妆。

“你又长高了!都赶上我了。”
“我今天这鞋有点儿跟儿。”伊曼腰一扭,把小腿微微一翘,对郝明撒娇说:“我巴不得再长高一公分。我才一米七三。要是一米七四,我就能走T台了。就矮了一公分,只能在十八线上混。”
“那一公分就别长了。和你站一块儿,我们已经很有压力了。”王小满笑吟吟地在郝明身后说。
伊曼淡漠地瞧了嘉琪一眼,又和我对视了一秒,神情瞬间变得冰冷。
“嗬,脸色变这么快!”我为亲眼目睹这一变化,感到非常有趣。
“他们都在后面呢。”伊曼转过脸,笑着告诉郝明。
“谁们?”郝明问。
“鸣野、小万、优燃他们啊,都来听咱们开会——在下面停车呢,马上就上来。”
“光头强没来?”王小满笑问。
“肯定躲起来了。”伊曼冲王小满一乐。
“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人伊曼有胆量哈~~”

外面进来一大票男男女女。这间库房一样的屋子顿时变得人声鼎沸,拥挤起来。郝明高兴地说:“哟,今天天气不好,兄弟们还来了——真让人没想到!”
“老郝,以后这种天儿,你们几个要天天体验了。”一人说。
“哥儿几个怎么能不来给你们壮行呢!”又有一人说。
“老米,我来给你介绍,这是优燃,”郝明向米国军介绍“说壮行”的那人,又指着说我们要天天体验寒冷的那人说“那是小万,万冬根”,又把一个正和其他人说话的年轻男子拽了过来:“这是鸣野。”
鸣野穿着牛仔裤和雪地靴,黑色长款羽绒服,没戴帽子,乌黑的小分头,体形单薄,苍白的脸孔,削尖的鼻子,面容非常女性化。
鸣野伸出手,专注地看着米国军的眼睛,和画家礼节性地轻轻握了一下。
老葛爱人郭老师凑到我耳边,悄悄对我说:“你瞧,他们穿的、戴的,一看就是一个圈子里的。”
“是。”我就着郭老师的眼睛,打量着屋内的这些人,赞同地点点头。
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7 12:22
“三点正,开会!”郝明看了一下表,召集大家:“参加人员都坐过来;无关的人往后稍。你往里去,小满。”
王小满往里移动了一个椅子,郝明坐在王小满的位置上。老米坐在了头排,伊曼自己搬了一把椅子,挨着老米靠墙坐了。”
座位有限,空椅子让给了那些穿着高跟鞋的家属。穿户外冲锋衣,戴棒球帽的男人们都贴墙站着。
“先给大家看段视频。”郝明一抬手,还未明确示意,伊曼已经抢先领悟,一扭身起来,把灯关了——长筒靴上的小蓬蓬裙绽放成一朵喇叭花,露出修长匀称的大腿——不管她是不是有意地,她确实成功吸引了屋里所有人的眼球。
房间暗了下来,鸦雀无声。

一个熟悉的蓝色星球被投影仪呈现在我们眼前。
伴随着美妙激昂的音乐,一张张堪比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的大片在我们面前掠过,视频上跳出一个个字来:“地球,我们美丽的家园,……,沙漠,是大地经历风雨变迁,独具沧桑的美。”
“照片是我拍的,字儿是我太太配的。这就是撒哈拉,西起大西洋,东到红海,横贯整个北非大陆。说它是世界头号沙漠,其实它分属七个国家。”
老葛为他的视频旁白着:“这是埃及法拉夫拉沙漠,整个沙漠是奶油白,很有意思;这是玻利维亚乌尤尼沙漠,有世界上最大的盐湖,去了就是拍个照;纳米比亚的纳米比沙漠,世界上唯一有大象的沙漠;澳大利亚西南部的辛普森红沙漠,沙粒含铁物质,长期风化后,阳光照射下好像一团火;这一看就知道是哪了,迪拜沙漠,女人购物的天堂。”
人众发出一阵笑声。
“老葛,去了世界上这么多沙漠,和咱们的比较一下。”郝明说。
“不如咱的好玩,去一次就不想去第二次。”老葛很干脆地讲:“说实话,撒哈拉基本都是固定或半固定沙丘,能动的都比较低矮。”
“那就给大家秀秀咱们的沙漠。”郝明说。
“我这里只做了前五大,第六大库不齐就略去了,没那么多闲工夫看片,还要商量正事呢。”
“库不齐给略去了?这可是咱们早年的练兵场啊。”靠墙围观的人中有人笑着说。
“那也不能老展示练兵场啊,”老葛不客气地回了一句:“这是第五大乌兰布和——乌兰布和的骏马,那天恰好刚架好相机,给抢下来了。这是第四大腾格里,只有腾格里沙漠里的湖有天鹅——这些天鹅美吧?”
“这是第三大沙漠巴丹吉林——这个可以多说两句。这沙漠有两大特色:一是它是世界上高度落差最大的沙漠,沙山落差可以高达六百米。二是沙漠中有一百多个蓝色的海子。生与死,比邻而居,世界真的很奇妙,是不是?”
其他人倒还好,我、嘉琪都是第一次见,只看得我们俩心潮澎湃。
我斜对面的米国军,镜片后面闪动着难以掩饰的兴奋目光。他从兜里摸出香烟盒和打火机,瞧瞧周围一个抽烟的都没有,就将烟盒和打火机放在了桌子上。整个开会期间,这位画家再没碰过香烟盒子。
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7 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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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body]蓝色星球又出现了,先缓缓停在了亚洲的上空,慢慢定格在一个公鸡图案上,突然图片被急速放大,一个橄榄球一样灰黄色的单调地貌,一动不动停留在墙面上。
我的心跳加快了——这是我第一次从“高空”俯视塔克拉玛干大沙漠。
“那我来接着讲了。伊曼,去把灯开开。”郝明说。
“哎,好叻。”伊曼答应一声。屋内光线暗,这回蓬蓬裙没再变成喇叭花。
房间的灯重新亮了。大家的目光仍然聚焦在墙面上,沉浸在方才演示的大沙山中。

“这就是所有探险者的终极梦想,我们这次探险活动的目的地。大家看,塔克拉玛干像不像一颗新疆大枣的‘枣核’?两头尖,中间鼓。”郝明按亮了红外线指示笔,在墙上画了个大圈圈。
“嗯,是挺像的。”大家笑着点头。
“塔克拉玛干是世界上最大的流动性沙漠,也就是说,她是个会‘走’的沙漠,就凭这一点,就很值得我们去挑战。小A,你知道塔克拉玛干有多大?”郝明问。
“东西,最长距离一千公里;南北,最宽四百五十公里;总面积,三十四万平方公里,比一个英国还大。”
人丛发出一声惊呼。
“方才是谁说,库不齐是咱们早期练兵场来着?库不齐多大?一万五千平方公里。塔漠比库不齐大——”
“二十三倍!”我脱口应道。
“1895年,斯文赫定从麦盖提出发,沿塔克拉玛干最长轴的北纬39°线,率先横渡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因为缺水,还没走到和田,就折戟沉沙啦。”
“当年斯文赫定的N39°他没走到头是吗?”一个坐在靠墙小桌子上的男士问。
“没。”我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

“那个瑞典前辈没走完的路,一百年后的我们来替他完成。”郝明说:“我们将尝试人类历史上首次以汽车驾驶的方式穿越这条线路。”
郝明用红外笔沿着枣核最长轴边画边说:“计划:从塔漠西端的麦盖提出发,沿北纬39°线一路往东,一直到塔漠东端的若羌,完成穿越。我们这次穿越的线路,是一条前人未曾走过的生僻线路,所有的经验都要靠我们自己摸。唯一可以借鉴的,就是去年我和小满从沙雅进,民丰出。”
郝明回身,从上至下,在枣核中间部位画了一竖,又转过脸,向着大家说:“北南线,是塔漠最好走的线路。对我们N39°的穿越,到底有多大帮助,还是未知数。这段直线距离一千公里的沙漠无人区,究竟是不是不可逾越的,需要我们挑战之后再下结论。探险,可以体现一个国家的经济活力,和一个民族的生存能力。只要我们谨慎细致,哪怕尝试过了,证明确实难以通过,也是一种探险精神的体现和发扬!”
“对,”新来的米国军热烈赞同:“凡事都有第一次,不试试,永远不知道行不行!”
郝明看着画家,笑了。

“两门Jeep牧马人撒哈拉!车辆准备中,预计明天晚上全部改装完毕!时刻准备出发!”老米兴奋地说,没想到遇到一阵冷场。
“我们都是长轴距车。”半晌,王小满朝老米丢过去一句话。
“短轴距车好,灵活,比方说,我的短帕——”
“行了行了,小万,别再吹嘘你们家的短版‘怕姐裸’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回头看了一眼,她也穿着户外冲锋服、软壳裤,戴着棒球帽,腰板挺拔,两手交抱,一直站在那里。我艳羡地瞧着她,她注意到了,把目光投向我,我急忙把眼睛转了回来。
“短版在沙漠里,特别是过刀锋的时候,确实不如长轴距车安全。老米,你的牧马人都做了哪些改动?”郝明问。
老米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厚纸,展开后兴致勃勃地念:“底盘做了4寸升高;更换了18寸轮毂;改用固铂35/55/18 STT大轮胎;加装了PIAK前杠和ARB定制双备胎后杠;改用了OME重载避震和弹簧,加了水箱护板,换了四根氮气避震,安了TJM涉水喉;拆除了后排座椅;主油箱加大到135升;还定制了240升副油箱——不过副油箱控制开关、油表还没安装好,那什么,我让老光加班加点给我干。”
“四寸太高了,重心不稳,容易翻车哈~~特别你是小车。”王小满说。
老葛把他的一只长胳膊伸到半空,大呼一声:“老米,你甭听他俩吓唬你。我的罗宾汉也做了四寸升高。”
老米向老葛投去热烈的一瞥,竖起两根手指,做了个“V”的动作:“葛兄也是牧马人?”
“就比你多两儿门!”
“个人觉得,牧马人综合指数高,沙漠欠缺。大速比是美国人爬石头的改装方案,不适合沙漠——老葛,我每次这么说,你就撇嘴,那我不说了。”
“那是那是,谁说牧马人不好我跟他急。越野性能真是没得说的。开过的人都知道,死亡抖动、跑方向、前后桥差速器爱漏油、桥硬坐着不舒服、四处漏风,那都和我没关系。同样的沙漠哈,八〇爬一个坡,得歇半天;牧马人连着爬几个坡,竟然踩死不高温——我还以为牧马人水温表坏了呢!”
“扯淡,我怎么就没几次高温过。”
“所以我说,牧马人牛嘛~~”王小满笑眯眯地。
“是日系车强悍,还是美系车强悍,现在下结论还太早,几天后咱们塔漠见真章!”郝明对米国军说:“明天我去光头那儿,看看你车去。其它的听着,倒没什么纰漏。”[/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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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8 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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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body]郝明看了看王小满,见他没什么表示,接着往下说:“我们的轨迹,偏差会严格限制在±5′,也就是10公里的范围内。我们没有向导,也没有补给车队为我们提供后援支持,我们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我们自己。‘无兄弟,不越野’,说的就是在野外团队合作的重要性,没有团队成员协作互助,在条件极度恶劣的野外,任何一个人都是走不远的。所以我们只提倡团队精神,不鼓励个人英雄主义。”
王小满说:“去这种地方,不遇到事儿还好,遇到了事情,还得是兄弟才行。”
“去这种地方,肯定会遇到事儿,这想都不用想,”老葛冲王小满大喊了一嗓子:“到时候,各人会是什么反应,能不能有难同当,走着瞧吧。”

郝明问老葛和米国军:“我们进来就是一个整体,所有救援费用共同承担,你们看——”
老葛大长胳膊一挥:“不用说了,来的人全明白——没异议。郝明,我可跟你说,不管好走不好走地,咱坚决不绕,这趟,你得让我玩爽喽!”
“穿越沙漠,讲求的是驾驶技巧,而不是拼动力、拼你车辆的改装。在这种极限地带,不论哪国、哪家的王牌越野车,即便是铁打的,迟早都会坏。这是一定的!车损,对任何一位高手来说,都是难以避免的。护车,是最重要的标杆。你们几个,都是爱车但不爱惜车的主儿,特别是你,老葛。”
老葛举了下手,表示认可这种批评。

“物资的准备情况也是重中之重,带的太多,车辆负重过大,造成行车难度增加;带得太少,缺水少油,将有可能走不出沙漠,危及生命安全。我把所带物品列出,大家补充,看还要添加什么。我们几个里面,小A学历最高。那就你来记录。”
郝明递给我几张纸和一只签字笔,“到时候整理好,用邮件发给大家。”
“好。”
“先说公用设备。极限环境下,车辆负载又过重,我们碰到的车辆损坏部位、机件损毁程度,可能一个普通司机一辈子都遇不到。工具必须带足了。记:全套修车工具一套——”
“我刚买了一套新的,老的不全了。”王小满说。
“我也新买了一套全套的修车工具。”米国军说。
“好!老米,把你的也带上。我们这次穿越有个很大的缺陷——我们四个人,四辆车,四个型号。小满是丰田LC80,我那辆是尼桑途乐Y60,老葛、老米两辆牧马人,一长一短,勉勉强强还能算一类。”郝明转脸问王小满:“修日系车多带点公制的套筒、梅花不是坏事。装配日系车牙包我记得只要大、小八字轮、行星齿轮。”
“哥,咱日系车皮实着呢。”王小满笑眯眯地说。
“小满,你跟小修说,日产的长途穿越前,一定要把车的进气系统、真空管路、电路彻查一遍——前期工作一定要做到位。”
“放心吧,小修有谱的。不过我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再强调下。”
王小满胳膊架在椅子背上,拨了号码后,脸靠在肩膀上把手机夹住,“没人接,估计在车底下干活呢。”
“记着晚上再跟他确定一下,”郝明叮嘱。[/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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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8 06:21
“化清剂两箱、齿轮油五桶、机油两箱、变速箱油两箱,充气千斤顶两个、油压千斤顶一个、猴爬杆两个,发电机一台、小型便携电焊机一台,电焊条若干、焊接电缆两套、搭电线两套,三十升小油桶十二个、加油管一套。”
郝明一边念,我一边写在纸上。
“关于油品,我这里说一下:桥差速器油、分动箱油都是齿轮油,最多粘稠度不同,紧急情况下可以通用,一般我们用的都是GL-5的。变速箱油分为手档的和自动档的,手动变速箱的离合泵油和刹车油可以通用,一般我们用的是DOT3或者DOT4。自动档变速箱油是液压油,和转向助力油可以互换。我会把这些油品带齐备,都是最好的!这是最后救命的油!进沙漠前的保养各人要做好个人的,像轴承的黄油,走前都先换好。”
“抄收!”老米说。
“走前,修艳喜都能给咱们换好。”王小满说。

“另外,充气泵、吊环、胎压表、绞盘控制手柄、铁锹每车必带。各车按照车型,再带各自备用的轴头锁、全车皮带、一套前后避震。备用绞盘绳每车两根、拖车绳每车四根、捆扎带每车若干根、工装手套两大包。”
“铁丝要带。”王小满补充说:“万一哪个配件要脱落,可以用铁丝固定住。”
“记下来,铁丝一捆——都记下来了吗?”
“记是记下来了,但是不知道记得对不对。‘牙包’是什么?哪两个字?”
“‘牙包’就是汽车的驱动桥啊,又叫‘主减速器和差速器的总成’,牙包是行业内接地气的叫法——这些话不用作记录。”郝明告诉我,又问王小满:“我记得牙是象牙的‘牙’,包是包公的‘包’。”
“别问我。你给我看,我知道那东西是牙包,让我写,我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字。”
“哎吆嗨,你甭纠结是哪两个字了,”老葛急躁地用手一指我面前的A4白纸,“写两拼音搁那儿就完了,我们都明白是什么。”
我只好写了两个拼音,旁边加了个括弧,里面写着“芽苞”。
“你这不行啊,一点儿车不懂!”王小满说我。
“我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讲什么,六〇、八〇应该是车的型号——那什么是‘梅花’、‘套筒’、‘硬桥’、‘速比’?”我愁眉苦脸地问。
“郝哥,六〇、陆巡、牧马人是不是都是硬桥车?”伊曼问。
“是。”王小满笑着夸赞:“到底跟我们玩得时间长了,一般女孩儿哪知道这些?”
“不懂没关系,一趟走下来,你就全懂了。”
老葛说:“跟着我们,熏也熏会了。天天听我们聊车,有听吐的那天儿。”
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8 06:24
“工具说完了。下面说咱们的衣食住行。气炉、气罐、防风挡板、照明灯、餐桌都要带。”郝明笑着说:“感觉把家都搬去了!筷子我们带一次性的,水我们带瓶装饮用水,餐具、锅、炒勺这些,我们到麦盖提之后,再统一去买。到时候,看怎么分配,不要带重了——记住,车轻很重要!小满,你别再像上次那样还背个水箱去!上次我和小满去探路,整理装备的时候,我看后备厢里,什么东西,好么,这么一大个儿。一问小满,说刚买了一水箱。包装都没拆,连盒一块儿往后备厢一塞,完了。”
嘉琪抿嘴笑着,看着王小满。
“我不背水箱去了,”王小满笑眯眯地说:“这次我带铝板去。水箱坏了我自己焊一个。”

“各车全部要安装好车载对讲机,”郝明继续说:“卫星电话老葛、我、小满各带一部,和外界保持联系。”
“我托人从香港买了一部摩托罗拉最新款9575卫星电话,不仅可以和外界通话,还带GPS功能。”老米说。
“老米,我看出来了,你是装备发烧友!”郝明说。
“我们就喜欢这样的科技人才加盟!”老葛笑着说。
“那什么,老光说还要给我安装ICOM 2820双段车载电台,现在还没弄呢,怎么安装?来得及吗?”老米着急地问。
老葛说:“车台主机可以安装到最后排装饰板那,天线可以卡边到后部也可到前部。这好弄的,你不用担心。”
老米点点头:“还有,我是不是要多带几个空滤,万一空滤里进了很多沙子,如果被吸进发动机,会堵在节气门那里吗?还是会被机滤挡住?之前一家修理厂说打吊瓶清洗,老光说要打开发动机清洗。到底谁说得对?”
老葛说:“打吊瓶清理纯粹就是扯淡,修理厂专门用来坑新人的。空滤一般能把沙粒挡在外面,你说的空滤有沙子不会指的是牧马人进气面外侧的沙子吧?”
“如果空滤里的沙子被吸进发动机,沙子不会堵到节气门里,会进到发动机内部,造成拉缸,或者损坏缸体。机滤会挡住沙子,但是只是挡住进入油道,沙子会随着油品,造成连杆、活塞磨损。打吊瓶不管用,只能打开发动机清洗。”郝明说。
“空滤你们有什么品牌推荐吗?价格无所谓,一定要最好的!”
“老米你别着急,放心,明天还有时间呢,我们会帮你把该注意的事项捋一遍。”
“那太好了!我是新人新手,请你们多指教!”
作者: 猎人17    时间: 2019-8-10 21:55
好书,能求一本吗?
作者: 猎人17    时间: 2019-8-10 21:57
小丐 发表于 2019-8-6 17:31
有人在门上重重地敲了一记。
“请进。”郝明说。
门外那人没听见,又在门上重重地敲了几下。

怎联系?跪求一本好书
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11 09:05
猎人17 发表于 2019-8-10 21:55
好书,能求一本吗?

您好,我手里正好还有一本新书,没有拆塑封的。我送您吧!

印刷质量、纸张还行,字也不算小。您发私信给我邮寄地址。如果发不出来,您留的137-0255-7777的电话还有效吗?
作者: 猎人17    时间: 2019-8-11 10:45
小丐 发表于 2019-8-11 09:05
您好,我手里正好还有一本新书,没有拆塑封的。我送您吧!

印刷质量、纸张还行,字也不算小。您发私信给 ...

感谢感谢!微信:Lieren17,电话:137-0255-七七七七
作者: 野娃娃    时间: 2019-8-16 18:03
有卖的吗?想买一本
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8-18 16:17
野娃娃 发表于 2019-8-16 18:03
有卖的吗?想买一本

您好,不好意思才看到您的留言,抱歉。

您在淘宝上输入 “N39 传奇”就会出来一堆书。有的卖的很便宜,半折。您先试一试。
我本人手头没有书,不然送您一本。
作者: 野娃娃    时间: 2019-8-19 09:47
收到!谢谢
作者: 战神2606    时间: 2019-10-12 11:10
小丐,你,真好!

作者: 游山玩水E快乐    时间: 2019-10-15 09:21
战神2606 发表于 2019-10-12 11:10
小丐,你,真好!

战神兄,好久没见你露面了。
作者: 游山玩水E快乐    时间: 2019-10-15 09:28
战神兄,好久没见你露面了。
作者: 菊香书屋    时间: 2019-10-15 13:19
一部越野史,满满江湖情
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10-17 11:03
战神2606 发表于 2019-10-12 11:10
小丐,你,真好!

十一前去英雄会看了看,基地建得很好,马路也铺上了。

第一次去是2010年,记得那个时候,宁夏大队给人发图片是一溜儿搪瓷缸子白酒。现在不喝酒,改喝茶了?
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10-17 11:04
菊香书屋 发表于 2019-10-15 13:19
一部越野史,满满江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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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body]^_^ 握手[/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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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10-17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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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body]这个订阅号里有连载,可以在手机上阅读。我重度肩周炎,正在治疗中,请原谅暂时偷个懒。[/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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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ck][img=31367554]http://img4.fblife.com/FjPL7VL14GzubcVgCKAVNGYJ5Kny[/img][desc][/desc][extend]{430,430}[/extend][/block]

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10-29 16:08
本帖最后由 小丐 于 2019-10-29 16:2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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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body]统一回复:
用淘宝扫一扫 扫下方二维码 就可以看到书,恕不一一致谢了。[/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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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ck][img=31381512]http://img4.fblife.com/Fh5Q1AA7v-qTa8MQkJrVkB2Zu0OW[/img][desc][/desc][extend]{140,140}[/extend][/block]

作者: E族七夜    时间: 2019-11-1 14:41
经典穿越,图文并茂,好书
作者: 战神2606    时间: 2019-11-1 17:27
游山玩水E快乐 发表于 2019-10-15 09:21
战神兄,好久没见你露面了。

快乐兄好!一直在漂,漂,漂。

作者: 战神2606    时间: 2019-11-1 17:28
小丐 发表于 2019-10-17 11:03
十一前去英雄会看了看,基地建得很好,马路也铺上了。

第一次去是2010年,记得那个时候,宁夏大队给人发 ...

小丐好!那也是喝酒的。

作者: bAePkY    时间: 2019-11-6 19:41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11-17 11:47
本帖最后由 小丐 于 2019-11-21 17:33 编辑

高速惊魂
——往那梦想之地前进,有太多人死在途中,更多的人从未出发,只有寥寥可数的人抵达。
2011年1月8日,腊月初五那天早晨五点,郝明就来学校接上了我。我们第一个到达集合点——北六环外第一个加油站。
天还黑着。加油站里空无一人。
郝明左手留在方向盘上,右手扭动钥匙,将车熄火,坐在黑黝黝的驾驶室里默默出神。他戴在左手白色工装手套外的手表,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绿光。
郝明开的是一辆白色越野车,车身长五米,车体宽而扁——这就是尼桑途乐,一款老式经典日系硬派越野。
此时此刻,我的一颗心才彻底安定下来。
这两天,我一直在惶惶不安中度过。我担心王小满又在郝明面前下蛆,阻挠我参加这次探险活动。我不断琢磨着,要不要给郝明去个电话,再次表达我坚定的决心,因为他喜欢信念坚定的人。
可是转念一想,我又觉得不妥。如果王小满并没有旧事再提,我这一个电话,或许反倒直接提醒了郝明,他开始正视有奇数个女生参加的问题。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很抱歉地通知我,他觉得我的加入不是很合适。
多年修习历史的经验告诉我,眼下最稳妥的策略就是“以静待动,无为而置”。可内心仍然忍不住大声呼喊:“如果,如果命中注定我将成功,那任何力量都阻挡不了我!”
我正在胡思乱想,郝明却把电话打来了。铃响第一遍的时候,我甚至不敢伸手去接。
我想装作手机遗忘在哪儿了,始终没听到电话,就这么混到明天早上出发前。那时候,郝明也就很难对我说出拒绝的话来。
电话断了后,又再次打来。是不是有什么紧急事件要通知我——或者我们的行动取消了?!!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想,那就伸头接这一刀吧。
电话传来郝明温和的声音。原来他不是来派发我的死刑通知书的,而是说准备带我去户外专卖店“你昨天穿的那身衣服,去野外可绝对不行。
我大松了一口气,很诚恳地谢了他,说我早就有所准备,应该不需要再添置什么“我有凯乐石的全套,衣服、帽子到鞋。
郝明有点失望似的,叫我不要客气。
很难想象,我跟郝明去了户外店,他会让我来买单。这是他的好意,但我不能接受。他肯带上我,我已经烧高香了。
我说上午有一个报告要听,下午走之前还要见导师一面,恐怕也没时间去。
“要不了多长时间的,我已经在你学校附近找好了一家店,速战速决,最多一个小时。”郝明说。
那我更不能让他大老远为我再特意跑一趟海淀,眼下他肯定忙得团团转。我很快又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婉言谢绝了。
“那好,”郝明说:“我户外穿的、用的都是多份的,你把你里面穿的衣服带足就行。
“好的,”我答应。
挂上电话后,我心情稍微放轻松了些。但距离明早出发,还有近二十个小时,这期间,会发生什么变故还说不好。最佳情况,就是那个轻佻的模特昨天只是为了当众出个风头,食言不来,只有我和嘉琪两人,就好了。
一辆闪着光芒的两门红色越野车猛地拐进加油站,倏地停在我们车旁。
这车可真漂亮!棱角分明的外形,夸张的大轮胎,酷意十足的车灯,绯红色的油漆特别张扬,车门上骄傲地印着 Jeep Wrangle Sahara。
郝明看见这辆鲜红的牧马人,立刻推开车门下了车,一面告诉我“来和队友们打个招呼。”
从红色牧马人上下来两个人:画家米国军和一个帅哥儿。
“郝哥,又是你第一个到!”帅哥说。
我定睛一看,哪是什么“帅哥儿”,就是前天会上见到的模特伊曼——她到底还是来了!
伊曼把一头长发剪去了一尺,扎着“马尾”,戴着棒球帽,簇新的始祖鸟户外服,软壳裤很细致地塞在带毛毛的雪地靴里,一张清水脸儿,比她大浓妆时更好看了。
米国军穿着崭新的军绿始祖鸟冲锋外衣,戴着咖啡色始祖鸟的帽子。和伊曼站在一起,看起来两个人像穿着情侣套装。
“今天变了一个人似的!像是个玩儿越野的了!”郝明笑道。
画家把胸膛拔得笔直,面露得意之色。
“你这手套是带颗粒的,”郝明对画家说:“我也戴过这种。这手套又贵又不好用,最后发现还是劳保品批发的那种工装手套既经济又实惠。”
“主要是觉得戴这种手套,妞儿们看了,显得比较专业。”
郝明用戴着白色工装手套的手,扣了扣红色牧马人的引擎盖:“老米,你这‘大脚怪’怎么弄这么一颜色?太跳了!”
“哎,还不是为了泡妞的时候拉风哎!”老米回答说。
“高速路上轮毂越大越好,越野路上,轮毂越小越好。还有,你这改装的氙气大灯——那天我就想和你说了,大雾天效果会好,但是我们碰不到大雾天。不知道沙尘天气穿透效果会不会也好。
“我可不想碰到沙尘暴天气。”伊曼背对着我,两手插兜,晃动着脚步,对郝明和米国军大声说:“本来我是不愿来的,光头强非让我跟你们来。说如果穿越成功了,我就是横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第一女。
寒冷的空气中,突然飘来鲜橙花的香气,这是“感官之水”的味道,特别清新,特别醒脑。
两道车灯从马路上缓缓照过来,一辆车身上印着Rubicon 的四门墨绿色Jeep驶到我们面前。嘉琪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朝我友好地摆摆手。
主驾的位置上是那个北京人老葛。他穿了一件亮黄的冲锋衣,头上戴着一顶芥末色抓绒软帽,两边的胡子剃掉了,显得脸更宽阔了。
老葛没下车,而是降下了车窗,举起戴着白色工装手套的手,看了看表,问郝明:“六点四十五,怎么说?
郝明说:“果然不出意外,就差小满!”随即拨通王小满的电话,问:“在哪儿呢?”
“喎哎,水箱坏了!正在修儿呢。”
“噢,你知不知道今天定好几点出发?是七点,没错——十五分钟内,你和小修能从东坝赶到北六环吗?
“哥,那水箱坏了哇啊,咋办~~~”
“那你慢慢修吧,修好了后边撵我们。”
郝明把电话挂了,通告大家:“把车台都打开,频率438.175,路上我们用电台保持通联——出发!”
郝明挥了一下手,欢快地跳上车。我也急忙回到途乐,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我在前面开道,老葛你收尾,老米你跟着我,”郝明握着报话机一一安排。
“抄收了!”米国军大声回应。
天色晶明。
车子向八达岭方向驶出,很快由辅路进入京藏高速。
后视镜中,我看到鲜红的牧马人打开车灯紧紧相随。老葛墨绿色罗宾汉时隐时现地跟在最后。
我觉得浑身的血液奔流了起来。我真的要去塔克拉玛干啦——欧耶~~我要好好控几一下我寄几!
19275月,黄文弼先生斯文赫定率领的中瑞考察团离开北京,前往新疆广袤的荒野接受自然界的知识。而今日的我,也走上征途,与俯首窗下,在故纸堆中讨生活暂别矣!

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11-19 07:21
能回复了吗?
作者: 战神2606    时间: 2019-11-19 17:07
小丐 发表于 2019-11-19 07:21
能回复了吗?

小丐好!论坛暂时正常了,精彩继续。

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11-22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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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body]“那什么,老郝,小满不来了?”老米在车载电台里问。
“来!”郝明很有把握地说。
“这么肯定?”老米问。
“只要我们一走,他就动身。一贯如此。”郝明说。
“噢,那就好,”老米说:“小满说了,进沙漠之后,他会指导我怎么开车。”
“老米,你背后烟囱一样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老葛问。
老米咳嗽了一声,回答:“是营地灯。为这次进沙漠特意装的——怎么啦?”
“哎,老米,你是搞艺术的,怎么选了这么个糟心的营地灯!山寨的吧?”
“大哥,前面服务区放水的时候,你过来仔细看看,是PIAA原厂出产的,一个要我六千大洋!”
“是不是崔永强给你力荐的?”
老米在电台里“嗯”了一声。
“我说看起来像是山寨的么!老米,我跟你说,你认识崔永强的日子还不长,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你不能什么都听他的,这人会拉低你艺术品味的!”
“哎,我这人艺术品位一向也不高。”老米顶了老葛一句。
老葛不再言语了。

天,完全放亮了。
绕过西关环岛,隐隐一带青山,山脊上出现了万里长城。
一个牌子一晃儿而过,指示这个地方叫“南口”。
原来这就是南口——我曾在书上看到过这么一段记载:“路越走越陡了,东西两边的群山挤压过来。活像凶猛的野兽,从不同的两侧在奔逐着一个共同的猎物,终于头顶冲撞在一起了。这个冲撞的地方,就是入山的山口,叫南口。”
过了南口,京藏高速一直在群山中环绕前行。
这是我第一次走“京藏高速”,我贴在车窗玻璃上贪看车外的风景。一座雄伟的关口在左手边倏地过去了。这就是中国最有名的关口居庸关。
车又往前开了十几分钟,京畿的外层防线八达岭长城出现了。2008年,北京举办奥运会,我读大三的那年夏天,和班上同学乘火车来过这里。
高速右侧的山坡上出现一个孤零零的圆土堆——这应该是比秦长城还早的燕长城。二千五百年前的土墙已经和山峦融合在一起,只有烽火台仍然地标一样傲立在大地上。

过了怀来,车速突然放慢了。高速公路上连串的车辆拥堵在一起。
“快看,”我指着窗外让郝明看,“那有辆货车背着两辆一模一样的货车。”
“是,为了省一些油钱,还有过桥费。”郝明拿起报话机,在电台里报:“前面可能出车祸了。”
一辆黑色小车突然从顺行的车流中对向蹿了出来。郝明猛地向右拐了一下,拿起报话机通告后车:“一辆奥拓逆行,注意避让。”
越野车的底盘要比小轿车的高,特别郝明他们为了提高离地间距和通过性,还将车身升高了数英寸。我居高临下看到那辆黑色小奥拓里挤着五个大汉。开车那人愁眉苦脸的,急得汗都快下来了。
“真是神人啊!”老米看到后,啧啧称奇。
“怎么会这样?”我大为惊诧,“这不是高速公路么?他们不是应该在对面行驶么?”
“他们走错了路,或者错过了出口。下一个出口又比较远,他们不愿意再交二遍高速费。就采用逆行的方式回来。”
“啊,这多危险啊!撞车怎么办?”我问郝明。
“你出来得少,我们老跑路的,经常见到这种不要命的主儿!”郝明平淡地说。
车流小心翼翼驶过交通事故肇事点。一辆小面包和一辆运煤大车追尾。小面包车前挡风玻璃全碎了,掉了一地的玻璃茬子,地上还有一大滩血迹。
而隔离带的那一边,车辆全部动不了了。运煤大货车一辆接着一辆排列着,一直排出去二十公里!路上全是车,连个藏身之地都没有,好些大车司机公然就在车前、车后、路边方便,望之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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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丐    时间: 2019-11-22 14:23
过了张家口,天空飘起了雪花。渐渐地,雪越下越大。
郝明拿起报话机:“老葛,问问你内蒙的朋友,内蒙段京藏高速有没有封路?”
老葛应了一声。过了片刻,老葛在电台里回道:“封了。”
“哦”郝明应了一声,既没有懊恼也没有不快:“那我们改走大同。”
车辆调头往南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大雪中,钻出两位大衣帽子上全是雪片、不住对我们做着手势的交警。
郝明立刻通知大家:“倒车吧,大同方向的高速路段也封了。那我们继续往北扎,改从109国道插到鄂尔多斯去。”
没人说话。
大雪中我望过去,两辆亮着明晃晃车灯的牧马人在同时倒车。
“兄弟们,”郝明既没有懊恼也没有不快,在电台里给大家鼓劲儿:“我一直想走一次109国道,一直没走成——不是走呼和浩特就是走太原,今天老天爷终于成全了我的心愿!”
还是没人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坏天气影响了大家的情绪。
“谁讲个笑话,这车开得我犯困。”郝明又赶回到头车的位置,说。
“老郝,老郝。”米国军在车台里呼叫。
“请讲。”
“我们是走京银线吗?”
“不,我们不到银川,那样绕远了。我们从鄂尔多斯到乌海,沿着贺兰山,从巴丹吉林的北边,经额济纳到马鬃山。”
“是这样。你去过鄂尔多斯么?”
“去过几次,怎么了?”
“现在鄂尔多斯又改回叫东胜啦。那儿有个煤老板喜欢我的画,我没要他钱。他请我去鄂尔多斯玩儿。”
老葛问:“老米,那你去了没有啊?”
“当然去了,白吃白住的好事儿,干嘛不去?”
“那你瞧见了什么奇葩怪事了吗?”老葛问。
“啊哈,我可知道什么叫暴发户了!”老米语气活泼地说:“整个东胜,都是二百万以上的豪车!一个开保时捷卡宴的家伙在座位上摇头晃脑,扭来扭去,听的是‘涛声依旧’。”
“挺有文化品位的么,没听东北‘二人转’。”郝明说。
我听到电台里有女性的笑声。
“那煤老板带我在城里转悠了半天,我楞没看见一家4S店。我问他:‘你们东胜的4S店都建在哪了?’谁知道那哥们一脸茫然,问我:‘什么是4S店啊?’——我靠!我问,4S店你都不知道?那平时你们车怎么做保养?车坏了去哪儿修啊?你们猜那哥们怎么回答我的?他说,干嘛修啊?车坏了再买一辆不就结了!”
郝明也笑了,告诉我:“路上有时候很寂寞的,听听这些笑话,可以提振精神。”
“米哥,他们怎么那么有钱呢!”电台里传来伊曼的声音。
“靠的是羊、煤、土、气,”老葛说:“原先养的羊,把地表的草皮都吃光了,露出优质煤矿来。老米,你没问问,你那热爱艺术的煤老板儿朋友,原来是不是个放羊娃儿?
“连煤窑都不用挖,挖掘机一斗下去,直接上卡车。一天下来就是一辆凯美瑞。那煤老板告诉我,他不会用银行卡,也没信用卡那玩意儿。只认现金。他想把这地转租出去。接手的人开着个货车来,打开货车的后门,里面是一捆捆的现金——一共四亿人民币。”
“这是不是编的段子啊?他们就不怕路上遇到打劫的么?”伊曼问。
老米说,“除了只知道买豪车,那些煤老板的钱还是有很大富裕滴,盖幢楼,办个放债公司,在放债公司旁边再盖幢楼,再办个讨债公司。谁敢抢他们啊?”
“老米,你上次拍出一百八十万的油画,画的是什么内容?”老葛问。
“怎么,葛兄你对收藏油画有兴趣?”
“不怎么懂,有几个朋友喜欢这个,偶尔我也跟一下。”
“等我名气再大点儿的,价码可以开得更高的,你介绍我认识他们!”
作者: 50949广东    时间: 2019-11-26 07:41

作者: 游山玩水E快乐    时间: 2019-11-27 10:42

作者: 歼7机械师    时间: 2019-11-27 11:55
期待后续
作者: 泡泡bubble    时间: 2019-12-29 21:47
第一时间买了书,一口气花了一周看完。
写得相当不错,是我买过越野书里面最好看的。
我又把这本书推荐给我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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