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对话是在今年的英雄会媒体队大营谈起的，面对历年来规模最宏大的e族聚会，跟越野老炮之间的聊天神侃中，不知不觉就扯到了“文化”二字。在这个粗犷的e族江湖里谈“文化”听起来似乎有些跳脱，但在阿拉善热气腾腾的沙漠里，煮酒论车人，竟是聊的不可开交甚不尽兴。那么e族到底孕育着怎样的文化神力呢，有幸在过年前约到了老前辈，再续前缘，侃了开来：
肖雨：
文化这个话题太大了，所以为了对话的顺利明晰，我们必须把今天聊的文化界定一个范围，就是文化的认知和文化的符号，有点儿经验主义的实证文化这个范围。不然我们要敞开聊的话，用几个星期的时间也可能聊不完。
阿琅：关于汽车文化在国内发展也是雨后春笋一般，但是这些年来有很多俱乐部或者机构，甚至还有汽车类的上市公司，都曾风风火火的筹谋想要做权威的汽车平台，似乎结局都不理想，唯独e族能够发展到今天这样的规模，为什么呢？
肖雨：在不同的场合，和不同的人，都曾聊过这个问题，回答各不相同，答案奇花纷呈。但是我认为，根源性的原因，是文化的领先，和文化的强化。也就是说要讲到文化内涵这个层面你才能理解e族的发展壮大。你看这里人山人海，旗帜招展，为什么呢？就是文化的凝聚力嘛，大家循着文化的热量来这里抱团取暖嘛。
阿琅：这个我不认同，说到凝聚力其实每个组织都会有，难道其他组织就没有你所谓的文化么？
肖雨：先说说一种观点，这是一个现代企业人叫李光宇的提出的观点，也即文化是一种群体习惯，群体习惯总是隐含着群体价值观。或者可以认为文化由价值观和习惯这两个要素构成。没有共同认可的价值观，这个价值观不是从这个群体习惯归纳来的，就不能形成一个你的文化，如果有，也是你的伪文化，假文化，不是真正的文化符号，起不到文化必然有的作用。e族用一句口号，一首歌曲，明确了一个特定群体的共同价值观，归纳出来这个群体普遍认可的习惯行为，这就必然要影响特定人群，规定了行为模式，行成了自己的文化符号，所以有了今天的成功。
这里面的文化影响，就显而易见了，其实你看，e族没有组织纲领，也没有什么管理规定，这些东西在这类组织里是没有实际效力的，因为你不可能执行。上述观点很早以前一个法国人勒庞也提出过。但是文化的凝聚力，在这里发挥作用了，这个文化它让组织的成员，有一种必须自觉去遵守的的行为准则。所以，文化这个符号不是虚幻的，是现实的，它是真实有影响力的精神支柱，或者也可以说是唯一有影响力的精神支柱。同时当然的是行为规范。有了精神的力量，你做任何事情都顺理成章。
其它组织也有宣传出来的所谓“文化”，但是这个文化是生造的，或者说是创造的，它不能成为“符号”，没有认同，怎么会有生命力呢。
阿琅：这么说来，e族最凝聚形象的必然是“路越远，心越近”和《越野英雄》主题曲啦。
肖雨：这个口号和歌，是被认同的，成为了“符号”的外形，就像图腾，有引领作用。所以它是文化的符号，也就被看成文化的本体。你看，这似乎很简单，一个口号你就有文化了，但是一个口号你也许就没文化了。
比如，”路越远 心越近”，这是e族的口号，它讲的是内心的精神层面的认同，精神的认同包含了很多意义，有了意识形态的控制力，也就可以成为一种社会形态，这就大了嘛！这时候文化的张力就出来了，因为它在在普遍意义上符合了一个群体的精神认知。“无兄弟不越野”，这就差很多，这就是个单纯的表白了，没有文化的含义在里面。类似的口号很多，没什么意思也记不住。
《越野英雄》这首歌呢，是对上面口号这个文化符号的强化，一步一步的让你笼罩在一个文化氛围了，想脱身都脱不开，这就是文化的控制力。
阿琅：“无兄弟不越野”这个口号现在就很响亮呐，几乎所有e族兄弟都一直在用嘛。
肖雨：有口号不代表有文化，更不是文化符号。只能说这是文化的异化，严重点儿说是退化。是一种危险的倾向，在一个组织内，支柱性的文化符号不能多元化，更不能异化，否则造成的混乱，后果就是是精神支柱的弱化甚至消失，我看到这次英雄会很多组织在用这个口号，这不妥当。
没有了明确的文化内涵，你今天说这个，他明天说那个，后天就要乱，大后天就精神分裂了。对一个松散的组织来说，没有了文化的凝聚力，也就沦为一般性的俱乐部了。
阿琅：我理解e族最核心其实是在于对所有喜欢越野喜欢汽车文化的群体，打造了一个共享平台，只要平台运作好了，关于这种口号也好主题曲也好，不过都只是附着在其上的一种精神标签而已。
肖雨：你的意思是文化太过概念化，无从捉摸？不是的，文化是实在的。文化对社会的影响力，是被很多大学者论证过的，比如哈里森，曼格尔甚至定义“文化是体制之母”。
你做一个组织，一个平台，一个赛事，没有注意文化建设，就好比盖楼没有打地基，不稳固嘛。平台运行靠什么？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景象很多吧，所以搞搞文化建设重要的很。所以什么叫平台运作好了？运作好的平台都是有文化内涵的平台。
阿琅：这个说的太虚了，似乎不太适用于e族的文化吧？
肖雨：不用去适用，因为它已经存在了，是使用。
从泛文化的角度讲，文化是自生的。但是这种泛文化对一个组织或者单位没有意义。有意义的是文化符号，也就是格尔茨论证过的“文化控制”。文化的元素可以自生，但是文化符号是建设出来的。当初提出“路越远心越近”这个口号的人，可能也不知道他在总结归纳越野的文化。但是，这个文化符号毫无疑问是因这个口号而明确，因大家的认同而强化，因大家的执行而推广。你吃上馅饼，是因为有人做，不是上帝扔给你的。
同时，我也不认为文化可以创造，文化是元素的积累和总结而被建设的，或者形成的，不可以创造。更不是虚无的幻想出来，一定是思考了各种已经出现的文化元素，归纳总结提出文化符号，挖掘文化内涵。
现在很多文化定义，什么赛车文化，美国文化，电视文化，这都是扯，好像你赛车了就有文化了，你这个赛事有年头了，就会自生文化。文化如果这样存在，那不成字符了吗？字符还要仓颉造字呢，你张个嘴就能等到馅饼？文化不能是一件衣服，他是衣服里的躯体，是躯体里的灵魂。这种文化的滥觞很害人，你这样没搞成文化，还耽误了时间。
所以，你搞这些事情，知道了文化的重要性，你就要去做文化。
阿琅：那么，文化可以建设吗？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样庞大的e族江湖，有赛车派、越野派、房车派，太多的文化小群体，怎么去做e族的文化建设呢？
肖雨：当然，文化是实在的，是可以掌握的，可以执行的。“关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这多具体。问题是这事情不是你口称有文化就能做文化，你有没有思辨的能力，有没有在那个环境里的体验，有没有归纳总结的能力，最主要的，是你有没有做文化需要的襟怀，你让一个锱铢必较的人去做广结善缘的文化总结，这不是欢乐喜剧人的主角嘛。
文化是严肃的，你必须尊重它。不要想着在能力不足时强求，文化会让你的能力暴露在人前，让你的缺点一览无余。
一千个哈姆雷特是一个哈姆雷特，威尼斯商人才是另一个。
阿琅：做文化很难吗？
肖雨：难易有度。辨人为先。读几本书就口称要做文化的太多，这属于不自量力；文化掮客太多，这些大多文不对题；也有骗子扛着文化虚无主义的旗满世界忽悠骗钱的，这属于要就地消灭的。
找对的人，做对的文化，这是关键。不要被忽悠，文化最容易忽悠，你可以从哲学上讲，你可以从传统上讲，你可以从世界范围讲，你可以从现代文明讲，甚至可以从文艺和学识上讲，似乎都有道理，最后变成怎么做都有道理，这是被忽悠了。
文化的概念在很多人眼里是模糊的，比如郭德纲大师也说过：艺人拼到最后拼得是文化。这就是混了。
阿琅：既然e族有这样厚重的文化氛围，但也经常有人诟病说e族是有组织无纪律。
肖雨：有意识的做，不等于有，无意识的存在，不等于无。很多会员的不统一，不是没有越野文化，只是多少的区别。他们还要受其它文化的影响，比如地域文化，阶层文化，道德文化等等的。
但是有个现象，认同或接受e族文化最多的，也能在e族交到最多的朋友，有很好的声望，这就是文化的力量。勒庞讲到过组织文化中个人英雄的作用。
对于一个平台，组织和纪律都是相对的，是个不同认知的问题，纪律不能解决问题，就像法律也是从道德规范来的一样，在一个平台上，有符号了，有认同了，纪律不重要。
阿琅：还有一种说法，e族的文化是越野人汽车人打造的，而e族的员工，似乎最不懂e族文化。
肖雨：桥归桥路归路，你不能说你是在文化部门工作的，你就是文化人，你是记者你就懂宣传，你是赛车手你上路开车就最安全，你在一个有文化的平台里工作，你就认同这个平台文化。这就望文生义了。
e族员工大部分是资深越野人，尤其是高层，你能说他们不懂e族文化吗？当然不能，其实e族文化的形成和他们有根本性的关系。至于一般员工，大体上说，这是越野文化和企业文化的区别，员工不是越野人，他们也许没有对这个群体习惯的认同，他们更多是一种职业选择，尤其是职业经理人，职业的局限不可能去关注各类文化，有关注的更多也只是利用文化、消费文化。你见过那个职业经理人是讲文化的？讲钱嘛，哈哈。
但是文化是基础，有了基础，平台才能牢固，才能经风雨破风浪脱颖而出，你想象一下平台文化和企业文化如果结合起来，会产生多么强大的力量？所以，让员工多接受文化熏陶，有很多好处。
阿琅：可是很多职业经理人都很强调打造企业文化呢。
肖雨：这哪里是打造企业文化，这是打造企业产品，这是把文化当做一个赢利点去生产，他们在所谓打造之初想着就是变现，在企业可以有些效果，在组织或者平台就是扯淡了，文化只有从核心人员的修养，眼界，情怀和梦想中归纳出来，并影响到其他人，执行到日常工作，从而产生决定性的作用，别去生硬打造，比如爱卡去打造越野文化，你核心人物根本不了解这个，费这个力气干嘛。满脑袋都是花花绿绿的钞票，你就别谈文化了，谈谈怎么收购银行吧。
但是另说的是，真正的文化对平台的价值，远远超乎被当做消费品打造出来的文化产品大。
阿琅：我们可以发现，e族正在国内汽车文化方面要打造权威的IP平台，现在在赛车方面也越来越下功夫了，这次英雄会打造了数个专业的赛车平台，老百姓似乎有更多机会去接触赛车文化了。
肖雨：首先明确一下，赛车赛事和赛车平台是不同的东西。
一事一议太费劲了，笼统的说一下吧。现在讲IP，赛车赛事在资本市场也变成赛事IP了，用IP一打扮就值钱，这是好事。比如“赛车星球”作为赛事平台在这种大环境下适时而出，是走了先手，这个时候正需要平台。但是我觉得这个平台干什么这需要找准，尤其是，平台更需要文化的支撑，没文化内涵的平台是活不久的。
在e族越野文化这样浓厚的文化氛围中，能不能再孕育出另一个平台文化？能不能把赛车运动这种价值不明的运动变成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运动，表现出应该有的价值？
再说赛事，每个赛事都有每个赛事的特点和文化元素，归纳赛事的文化元素把它建设成有自己独特文化符号的赛事，可能更重要。IP整合不是个容易的事情，首先这个IP，我觉得应该是Idealism Person 。它是情怀理想为先，人为先，文化符号为先。没有了这个“I”，剩下的都是屁，每个赛事有每个赛事的“I”，你能不能搞懂，没搞懂之前能不能保持？能不能分辨真有“I”的“P”还是假IP？这是个问题，是个生存死亡的问题。
阿琅：那这个赛车文化该怎么定义？
肖雨：没有大而一统的赛车文化，每个赛事都是汽车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每个赛事应该有每个赛事的文化，没有就是死，不管你把它包装的多堂皇，但是赛事不会没有，这叫死去活来。
所以赛事你就要搞文化归纳，搞文化建设。
阿琅：那比如环塔拉力赛和428拉力赛，一个是中国挑战最大的赛事，一个是中国海拔最高的赛事，两个比赛基本上都是一个时间段起步的，但现在两者的发展相差千里，这两个赛事的成长差异最核心的问题在哪里呢？
肖雨：这个不好，要得罪人，哈哈。环塔就是有文化的，你不能说他是创造出来的文化，他是多少届比赛，自然形成了很多文化元素，这些文化元素已经变成了影响力，他的品牌价值就出来了，这是文化的作用。但是对这些文化元素归纳强化的不够，比如十年时候叫“伟大的十年”，这个不是环塔文化，如果叫“十年伟大的车手”，这个就是环塔文化了。
还有一种说法叫中国达喀尔，这个很不好，文化混同，就是文化消灭，没有文化自信就会这样。环塔已经有了很多很有内涵的文化元素，需要归纳，需要强化，把他变成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符号，这样的结果，是环塔的文化也直观了，经济价值也就出来了，这就厉害了。
至于428，它是去创造一种文化符号，这个符号没有文化元素的支撑，在过程中总结强化的也不够。
阿琅：我们扯远了，再扯回来说，你认为我们是不是很有必要来建设中国特色的赛车文化呢？
肖雨：
这个问题很好。不提创造，是建设。我从来不认为文化是可以创造的，儒教文化是创造的吗？基督教是文化是创造的吗？不是嘛。说建设准确一点，。
没有大一统的赛车文化，可以有赛车平台文化。梁启超说“文化是共业”，什么是共业，平台就是共业，没有文化的平台是没有基础的大厦，多危险。这个平台需要文化建设，可不可以走e族以前的道路，用文化作基础高速发展？当然可以，现在的条件比当初好几万倍，社会基础，政治基础，财富基础，都好过很多。
一个有文化的赛车平台，毫无疑问可以大力促进赛车运动的发展，但是这同时，每个赛事要注意建设自己的赛事文化符号，这绝不是想出几个口号就万事大吉的问题，这是生死存亡的问题。
阿琅：能说具体吗？
肖雨：具体不能说，哈哈，说具体就不是神侃了，具体的都跟人有关，说了是背后贬损人，不合适。不过前面很多概念稍稍深入下就非常具体了，就可以套用来思考了。
阿琅：那就再回来说说e族这个群体，我认为但凡是喜欢汽车喜欢越野喜欢赛车的，都可以成为e族的一员，也都是e族文化的潜在消费者喽。
肖雨：这个不一定呀，但是e族的存在是因为社会上对这种文化符号有需求。举个例子，都认为我们生活在一个没有道德的社会中，但是每个人并非没有道德，更不是不渴望道德，在这样的社会中，寻找高尚的道德归属地很难，正好e族具有这个文化元素，并且形成了文化符号，变成一个道德制高点，所以它从一小撮啸聚山林湖海的人变成一个庞大的组织。同时，越野和赛车是一个主要的文化元素，自然会形成高度的影响力，这叫文化的力量。
从哲学意义上，这个群体是一群单一的消费者，这种消费尽管看起来是保持在精神层面的，具有很高的道德追求和心灵追求标准，但是还是消费。同时，这种消费不同于物质消费，他们更脆弱，更敏感，更容易被影响而异化，这时候一个明确的文化导向对克服这些精神消费的弱点尤其重要。如果你在这种消费者的消费行为上叠加一个不同的文化启示，崩塌可能在瞬间就发生了。
所以，小心翼翼的维护和强化被认同的文化，是这个文化的领导者必要和不可缺少的日常工作。卡西尔把人定义为“符号的动物”，他的符号理论也印证了上述经验主义思辨的合理性。所以，持续不断地强化文化符号，深化文化符号，也是一种文化建设和文化影响力的建设。但是显然这方面英雄会是有问题的。
阿琅：什么问题？
肖雨：不深说，浅说一下，前面提到文化是符号化的，人也是符号的动物，格尔茨说“人的神经系统越来越依赖于公共符号结构，以建立自己的相对独立的持续的行为模式”。从最浅显的理解说，符号是具象的，这个具象你在这里能看到多少？英雄会规模有了，场面有了，认同也有了，但是没有把文化符号的强化这个事情搞好。
其实文化符号和商业价值是有直接联系的，如果通过英雄会强化e族的文化内涵和文化符号，英雄会的商业价值会翻倍的放大。而且是四两拨千斤的放大。
阿琅：那么你有什么建议吗？
肖雨：对英雄会我不能提什么具体建议，我不在那个层面，我在这里是个会员，没资格参与。对文化建设非要说什么具体建议，我只能简单总结一下，就是对平台和组织，这个文化建设是个过程，大致可以分为五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自然形成的过程；
第二阶段，是归纳总结成型的阶段；
第三阶段，是返回实践中印证纠错的阶段；
第四阶段，是强化树立榜样的阶段；
第五阶段，是应用阶段。
这几个阶段不是孤立存在从一数到五的关系，他们在进程中有互相的影响，互相有重叠。掌握这个基本过程，对老大们关注文化理解文化会有作用。
肖雨：我觉得咱们聊的越来越没边儿了，要收了。以后有什么话题，我们重开一盘再聊ba
越野影协：
以上是阿琅和肖雨的对话，各位e族会员朋友、越野大咖、越野老炮们有什么建议和看法欢迎一起参与讨论，希望您提出自己的建议和看法，多谢支持！
发表于 2017-2-7 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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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7 20: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