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心沥血的文字，10月11日凌晨恢复更新】夜猫传略

夜猫师兄

夜猫传略

夜深了。又是独酌的时候。几杯酒下肚，有点飘忽了；忽然想为自己立传。然而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觉得可笑：自己不是名人，更不是伟人；有何资格立传呢？如果是大奸人，有独到之处，可以吸引别人的眼球，也会有人给写传的；可惜我连奸人都不是。
古云“人以文传，文以传人”，他们大抵以传留名。夜猫虽略识几字，且爱好广泛，但是绝无成就,断没有以传留名的资本。
然而再喝一杯，俺的主意又变了，觉得还是应当写一篇夜猫传。
为什么呢？第一，年纪大了，记性差了。应当将一些记忆形成文字，以免以后忘却了。第二，夜猫的事情看似个案，其实是一个时代的缩影，写下来或许有一些历史价值。第三，是最重要的，就是，夜猫对这几十年不后悔，自认为做人做事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人，不惮形成文字去任由后人评说。
于是，打定主意，从现在开始写了。文笔笨拙，不能细述，且事迹不多，所以命曰传“略”。
以上可以算序。

[ 本帖最后由 danieldrc 于 2010-4-13 04:13 编辑 ]

夜猫师兄

第一章 概述

夜猫，男，文革中期生于粤西某偏远小村。汉族，然而也未必。祖籍不明，据考，或为商周姜子牙后裔，事实不清，证据不足，难以认定。
父年80，革命出身，打日本鬼子，曾任一官半职。母年76，曾为县城望族之千金，当年因火灾家中财物尽毁，不成为资本家而合家幸存，经其兄撮合，嫁吾父至今。兄姐7人，长者年56，幼者年39。夜猫俺为老幺，深得宠。
夜猫自幼聪颖，卓尔不群（吹一下自己哈）。4岁识字，自命其名，寓意深远，非同一般，村人为之惊叹。6岁入学，名列前茅。7岁全家随父迁，始至另一公社，后县城。12岁以全县第八名成绩入重点中学初中。不料15岁遭受重创，入非重点中学高中。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自此发愤图强。18岁以非重点中学全县文科总分第一，英语、数学单科第一之成绩（此纪录19年尚未破），震惊全县。遂入某高校，任班长。
22岁，大学毕业。勤奋工作，夜以继日；精忠报国，日月可鉴。

[ 本帖最后由 夜猫师兄 于 2008-6-29 23:23 编辑 ]

夜猫师兄

第二章  童年纪事

第一节  故乡

我的故乡，是一个只有百来人口的小村庄。
蓝蓝的天空下，池塘边挺立着一丛一丛大大小小的竹子，风吹过来，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像在奏乐，又像在歌唱。村中央长着一棵古老而巨大的樟树，绿叶婆娑，像一把撑开的绿色大伞，树荫下面，便是夏夜里老人们纳凉和给小孩子讲故事的胜地。各家门前门后的院子里栽满了龙眼、木瓜和黄皮果的树，每到夏秋，便有最新鲜的水果任吃。村子后面还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山，郁郁葱葱长满了各种乔木、灌木和蕨类植物，蝴蝶在树丛中飞舞，麻雀在树木间跳跃；这山，正是我们小孩子捉迷藏、摘野果、打小鸟的乐土。
田蟹在水田里穿梭，泥鳅在小河里窜游。燕子贴着池塘的水面掠过，像箭一般；鸭子却不紧不慢地游着，不时钻进水里一下，又钻出来，猛地抖动，仿佛在洗澡。盛夏里最高调的是蝉，它们似乎耐不住寂寞，在树叶间声嘶力竭地叫嚷。
黄昏来了，太阳渐渐收下它金黄的光线，红色的晚霞却在池塘边辉煌起来。红蓝相间的池塘水随着晚风摇荡，池塘边的竹子更加高声地吟唱。牧童骑着水牛，沿着池塘边的小路，悠悠地回来了，头上戴着斗笠，身上披着蓑衣。黑乎乎的蝙蝠们也渐渐出来了，在地堂的上空乱哄哄地飞。各家门前已经摆好了餐桌，盛好了红薯、芋头、咸菜，女人开始仰头高声唤：“喜才！带娣！回归食晚啦！”很快地，一个小男孩飞奔回来了，身后跟着他气喘吁吁的妹妹。
太阳完全下去了，月亮升了起来。周围忽然静下去了，然而没一会儿，仿佛有无形的指挥似的，虫子、青蛙、蛤蟆忽然同时高唱起来，叽叽叽，哇哇哇，呱呱呱，交响乐开始了，整个村庄沉浸在美妙的音乐海洋。幽幽发光的萤火虫也姗姗地飞来。与其说飞，不如说飘，和着音乐的节拍，缓缓地舞动，那动作是如此的优雅，轻柔，美丽。
夜深了。青蛙累了，睡了。只有不知疲倦的小虫依旧轻唱，伴随着人们进入梦乡。“喔喔喔……”雄赳赳的公鸡忽然啼了，睁开眼睛，曙光照亮了屋前的窗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夜猫的记忆中，这是多么美丽的故乡啊！

[ 本帖最后由 夜猫师兄 于 2008-6-29 11:29 编辑 ]

夜猫师兄

第二节
吃，吃，吃

经历过一个食物匮乏的年代，吃，便成了我记忆中最高的享受。
其实，仗着父亲在另外一个公社当着小官，当时我的家境算不上村里最困顿的。父亲偶尔会弄一小袋米回家，补给一下，保证有粥喝是基本没问题的。不过由于家里人口众多，只有母亲一个劳动力（大哥寄养他人家，二哥跟父亲在公社读书），工分挣得少，年年超支，日子还是过得很艰难，饿肚子的情况时有发生。
万幸的是，那时候田里和野外，有数不清的好吃的东西！
最美味的当属麻雀。现在麻雀很少了，估计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被列入保护动物的名单。可那时候麻雀多得不得了，山上、田间、地堂、粮仓，到处都是麻雀，成群的飞跃，黑压压一片，简直可以用遮天闭日一词来形容。竹子顶上、树丫上、屋檐缝里，全是麻雀窝。逮捕麻雀的方法主要有两个：一是用弹弓打。弹弓是用小树丫或者竹片和自行车旧内胎剪成的橡胶条做的，子弹是小石子。拉长橡胶条，瞄准了麻雀，发射，麻雀便应声落下。二是掏鸟窝。屋檐下搭上梯子，爬上去，伸手摸索，运气好的可以摸到雏鸟，否则只有鸟蛋，甚至啥也没有。如果是鸟蛋，当场生吃掉。捕获的成鸟或者雏鸟，通常是拿来煮粥吃，味道的鲜美，简直是无法言传。
麻雀虽然多，而且美味，然而抓捕十分困难。弹弓的射程有限，准确度低，而且我力气小，拉不动。（为什么不用气枪来打呢？答案很简单，没有谁买得起气枪。）掏鸟窝容易一些，但也不是每次都有收获；同时掏鸟窝具有相当的危险性，一是不小心会摔下来受伤，二是有摸到毒蛇的可能（蛇也喜欢吃麻雀和麻雀蛋）。鉴于此，我们吃得最多的是虫子。
那时候没有农药。树上、竹子里、田里都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子。最好吃的是竹笋虫。如果你看到地里长的一根竹笋局部发黑，那么里面多半有竹笋虫。把竹笋掰开，那胖乎乎的油光光的竹笋虫便无所遁形。它是没有脚的，身子的模样就像米其林轮胎的标志；头部长着钳子一样的嘴巴，那就是它吃竹笋的工具。竹笋虫的吃法是煨，就是用火烤，烤到金黄色，散发出诱人的异香，就熟了，整条放进嘴巴，真香啊！
还有田里的禾虫，我们叫“禾虾”，会跳跃，也能短距离飞行，样子类似蚱蜢，但体形小，翠绿色的，长得十分好看。吃法和竹笋虫一样。蝉，也曾经吃过，但后来不敢吃了，原因是不知哪里听来的说吃蝉会导致耳聋，于是大家都不吃蝉了；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邻居六婆，因为她耳朵本来就聋的。
还有一种昆虫的吃法较为独特，值得介绍。这是长在龙眼树上的会飞的虫子，黄色的，带甲壳，背部扁平呈三角形，抓在手里它就撒尿，将手掌染成黄色，很难洗掉。我们家乡管它叫“LATBUDI”，正确的字怎么写我至今不懂。由于它有一股刺激性的味道，吃它便需要佐料方可。我们把它的屁股摘掉，往它肚子里填充剁碎的腌萝卜干，再煨着吃，味道也相当不错。
除了动物，还有很多植物都可以吃。田间有一种野菜，叶子是椭圆形的，貌似鱼鳞，我们便称之为鱼鳞菜。味道略酸，口感很好。我到深圳工作之后，有一次在客家餐馆吃饭，意外地发现居然有这种野菜，不过肥大得多，大概是人工栽培的了，他们叫它“老鼠耳”。炒一碟上来品尝，味道接近，十分好吃。
山上有各种野果，最多的是山捻子，像小小的酒埕模样，深紫色的外皮包着里面的深紫色果浆和白色种子，味道酸甜可口。不过这东西不能多吃，吃多了就会便秘。村里有个小孩就因为贪嘴，一下吃了一斤的山捻子，结果得让母亲用竹签往外掏，并且因此挨了一顿好打。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的美味，譬如青蛙、蛇、老鼠、泥鳅、小螃蟹、小蚬、小鱼等等，多不胜数。总之，凡是能下肚的，无不成为我们充饥的材料。
现在的专家说，虫子之类是高蛋白的营养食品；野菜野果也是绿色食品。麻雀，据说也有大补之功效。那时候不知道，也没想过；仅仅是肚子饿，没办法才吃的；如果有饭有肉，谁愿意吃那些玩意儿呢。现在知道了，想吃都没得吃啦！


[ 本帖最后由 夜猫师兄 于 2008-6-28 18:41 编辑 ]

夜猫师兄

第三节
遭受迫害

村子是美丽的，东西是好吃的，童年是快乐的，但是夜猫心里却有一段恐怖的记忆，那就是：遭受村人的残酷迫害！
我被村人迫害的导火线，就是识字。
那时村人大都不识字。在那个年代，活命尚且不能保证，村里谁想过要读书认字呢？合村里没有谁愿意读书，尽管邻村有一间小学。小孩都承担起割草拾柴放牛的职责，除此之外便是玩耍，没有人过问他们上学的问题。既然都不上学，识字的人就寥寥无几了。
我记得村里识字的似乎只有3个人，一个是我的疏堂哥哥，他是乡村教师，不可能不识字；一个是村代销店的售货员，要记帐的，不识字不行；还有一个就是我的母亲，她曾经是县城大户人家的千金，上过几天私塾的。（我父亲以前也是不识字的，后来参加革命，当通讯员，再后来当上公社的“中层领导干部”，由于工作需要，渐渐也认起字来了；但是他长年在外，已经不能算村里的人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环境和风气下，自己竟然对文字产生了兴趣，而且是从4岁开始。说起识字，我是属于无师自通一类。或疑问：“你的父母不都识字吗？他们怎么不教你呢？”他们确实略识字，但是正如刚才讲的，活命且难保，母亲从早到晚忙生产队的农活，怎么有时间、有心思教我呢？而父亲远在60里外的公社工作，一年也回来不了几趟。
我既有志于识字，却无人教，于是另辟蹊径，决心自学成才。当时文革正如火如荼，俺村虽然偏僻，革命的烈火也并不将它忽略：村人屋子的墙上，写满了各式各样的革命标语，诸如“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一定要解放台湾”、“破除封建迷信”等等。开会必喊口号，内容和标语大同小异。
就是从这些标语和口号中，我边看边听边琢磨，慢慢地竟然认识了常用的几个字，再借助一本旧得不能再旧的新华字典，潜心“研究”，字越认越多；很快，竟然能够粗略看懂小人书的文字，甚至《闪闪的红星》之类的小说了。
既然识字了，心想应该给自己起个名字了（我们村的小孩子几乎都没有正式的名字，只有“戽斗”、“狗子”之类的小名，即便有正式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哪个字），于是给自己起了个名字。
倘若只是暗地里识字，没有暴露，倒也应该平安无事。不幸的是，我识字的事情竟然被他们发现了！
那是一次在村里的扫盲班上发生的事：鉴于村人大都为文盲，上面认为不利于革命，终于派来教员，给大家上扫盲课来了，这是第一节课。我闻讯也混在大人中间，溜进了课堂，想多学几个字。开始上课了。只见教员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斗大的一个字（是什么字想不起来了，姑且说它是革命的“革”字吧），然后高声问下面的学员：“这是什么字，你们谁知道？”村民面面相觑，鸦雀无声。我一看，这不是革命的“革”字么？怎么他们都不懂呢？过了大约10秒钟，依然没有人回答，大家很现出尴尬的样子。我忍不住了，大声说：“革字，革命的革字！”大家的目光刷地集中到我这个小小孩的身上，教员显出无比惊讶的神情，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自此，我惊恐地发现，村人看我的目光跟以前很不一样了，从狐疑到鄙视。偏偏在这个时候，我给自己起名字的事情也暴露了，村人看我的目光竟变为凶狠，仿佛要把我吃掉一样。终于有一天，一个在村食堂负责炒菜的村人，向大家明确宣告了他对我的判决。他恶狠狠地说：“那个夜猫，他是孔老二！”我顿时觉得如五雷轰顶，几乎要昏倒在地了。因为虽然只有4岁，然而我明白被定性为“孔老二”意味着什么。现在年轻的朋友可能不知道，那时候正在“批林批孔”，凡是有知识的，就是孔老二。被定性为孔老二的，就是罪大恶极反动派，就要被批斗，要受刑的，我年纪虽小，可是知道这事的。看那家伙的眼神，我认为他是认真的！
我是孔老二，他们要批斗我了！要在脖子上挂石磨，要戴高帽游街，要被围观的人扔石块，头破血流……太恐怖了！我陷入了极度的惶恐之中，一连几天不敢出门。
后来风声似乎略平静了，我忍不住跑出去玩耍。回来经过村食堂，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那个恶狠狠的炒菜佬正拿着锅铲，站在门口！我想跑，来不及了。他一把将我抱住，一边嚷：“孔老二你想跑，哼，今天把你煎来吃了！”一边把我往大锅里放。旁边一个负责煮饭的家伙也高声附和：“对！煎来吃！”我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抗拒着，拼命地哭叫。
等我清醒过来，奇怪，并没有被煎，而且那两个可怕的家伙也不知哪里去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说煎我吃，为什么竟没有煎呢？莫非他们良心发现，停手了？或者当时有人路过解救了我？又或者虽然是孔老二但罪不至死？
不管怎么样，我觉得对那个炒菜佬必须时刻提防。然而，尽管小心翼翼，后来还是又被他抓住了一次。那天，我在村里走，是远离食堂的地方（自上次之后，我再也不敢经过食堂门口了），远远看见一个人迎面走来，我警觉地定睛一看，不好，正是那个炒菜佬！赶紧掉头就跑，但是又来不及了，他像饿虎一般向我扑来，我又落入了他的魔爪。既然抓住了，没有办法，心想，这里没有大锅，看你怎么煎我？不料这次他不说煎我了，却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来。我正疑惑间，他狞笑着说：“哼哼，孔老二，又被我抓住了！割小鸡鸡！”我大惊。当时还小，还不明白小鸡鸡的重要功能，只知道是尿尿用的；但是要被割掉，必定很痛，而且将来就只能像女孩子那样蹲着尿尿，被人耻笑。我又魂飞魄散，挣扎着，抗拒着，死死扯住裤子不放，拼命地哭叫。
待我清醒过来，那家伙又不见了，赶紧摸一下，谢天谢地，小鸡鸡还在。我于是又奇怪他为什么这次竟然还是没有下手。
在惶恐之中过了几个月。慢慢地，村里识字的人多起来了，大家的目光渐渐温和起来，孔老二也逐渐没人提了，那炒菜佬也不再扬言煎我吃和割小鸡鸡了，我终于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活，继续学认字，并且学会了写字，甚至于能写一些简单的句子和文章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迫害一个只有4岁的小孩子呢？回想起来，也许是因为我太与众不同，属于异端一类的缘故罢，而况我当众让他们在教员面前丢了面子。但是也许他们并没有这样想，他们并没有恶意，仅仅是无聊，想捉弄一下识字的、有趣的小孩子取乐罢了。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这样做，真的给幼小的夜猫留下了恐怖不堪的记忆。

[ 本帖最后由 夜猫师兄 于 2008-6-28 22:11 编辑 ]

夜猫师兄

第四节
第一次喝酒

夜猫好酒，与父亲不无关系。他当年也是好酒之人。俺们乡下都喝大米酿成的酒，称为米酒，度数通常在35度左右，但也有高度的，达到60度，属于高档酒。
父亲的酒量并不大，3两上下，但是几乎每顿必饮。那时候，米酒是奢侈品，一般的村人只能喝红薯酿成的“杂粮酒”，米酒只有干部才喝得起。父亲在某公社当武装部长，枪杆子里出政权，也出好酒。于是，家里常有米酒，甚而至于60度的。
父亲很长时间才回一次家。每当回来，第一时间便从木制的碗柜里拿出他的佳酿。打开瓶塞子，满上一碗，从瓦坛里掏一把咸菜或者腌萝卜干，就开始喝了。那神情真是精妙：轻轻呷一口酒，含在嘴里，皱着眉头，仿佛很痛苦，然后用力把酒咽下去，张开嘴巴，啊的一下，再吃一口咸菜或者腌萝卜干，又似乎很愉快。不多时，脸红了，打哈欠了，就往房去，呼呼睡去。
这真是神奇的景象。我不禁对酒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什么味道呢？为什么喝了会有如此奇特的反应呢？我那时6岁，已经决计尝试了。
我对父亲说，我也想喝酒。父亲听了收起笑容，严肃地说：“不可。”我说：“那你干吗可以喝呢？”父亲说：“我是大人。”“大人可以喝，为什么小孩不能喝呢？”父亲说：“就是不能喝！”这反倒更加激起了我尝试的欲望。
父亲通常只在家呆几天，就回公社去了，酒是不带走的（肯定是公社还有酒），依旧放在碗柜里。这就给我提供了作案的条件。
那天，我邀三个小伙伴上我家，他们问玩什么，我说有好东西，来吧。来了。母亲正在田间劳动，姐姐们各自拾柴去了，家里没有其他人。我把碗柜里的酒拿出来，摆好餐桌和碗，对小伙伴们说：“今儿个咱喝点好东西。”倒上米酒在碗里。我告诉他们，这是我爸的好酒，很好的，我们喝了它。他们也觉得新奇，正要举碗，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事项，急呼：“慢！”飞跑进房，从米缸抓出一把米，跑出来，放进酒里。“米酒嘛，应该放点米才对！”他们均表示认同。于是，我们一起举碗，将“米酒”一饮而尽。
好辣！不过好像挺香的。喝掉了一碗。感觉很愉快。他们看来也挺愉快。我没醉，他们也没醉。
那次总共大概喝了二两（碗不大）。因为担心父亲回来发现，不敢再继续倒了，大家散去。
觉得酒好喝。从此与酒结下不解之缘。

[ 本帖最后由 夜猫师兄 于 2008-6-29 23:50 编辑 ]

夜猫师兄

第五节
农业机械化

大约是1977年吧，忽然说要实行农业机械化，不要牛了，人也不用劳动了。上面下拨了若干机器。有手扶拖拉机，中型拖拉机，还有插秧机、脱粒机、碾粉机和打禾机。一时间大家都很雀跃。
那真是新生事物。机器是什么样子呢？就像现在开车展一样，我闻讯赶忙去看。那年我6岁。这是夜猫知道“车”这东西的发端。
确实厉害，那中型拖拉机的后轮，比我高一倍，轰轰轰的响，就能跑。四个轮子的机器就是比四条腿的牛跑得快。惊服得很。
现在玩越野，回过头看，其实什么陆虎，吉普，吉姆尼，统统不是中拖的对手。你知道中拖有多高么？那时候不识数，但是我敢确定，后轮的直径不小于1.4米，车身高度不小于2米，离地间距搞不清楚，但毫无疑问是极高的。现在的越野车哪个能比？
多新奇的东西啊！我每天出神地看着它在田间驰骋。
不过没多久，那神奇的庞然大物，渐渐少见了。我四下打听，才知道它在大队门前歇着。怎么回事呢？赶忙去看。那红色的雄伟的中拖，确实在大队的屋子前趴着不动了。中拖手正满头大汗地忙着。好像出毛病了。中拖手拆下了N多零件，柴油（后来才知道的）哗哗地流着。看来出大问题了。
大队的电话机呼呼地摇，公社的电话终于接通了。中拖手大叫：“你们快来，按规定我没权拆油泵！”
最后，再也没有见到中拖了。手拖也不见了。插秧机能见，就搁在生产队门前，我们一班小孩子，把它逐步肢解，零件拿来当玩具了。只有脱粒机、碾粉机和打禾机，还继续坚持被使用。
于是，牛和人都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一切又恢复正常了。

第3页续

[ 本帖最后由 夜猫师兄 于 2008-6-29 12:08 编辑 ]

pizidai

搬个凳子排队观摩。。。。。。。。。。

驰骋大地

地板凉快！坐着等下回！！

火日立

4岁识字，自命其名，寓意深远，非同一般，村人为之惊叹

原来是这样的！！！！！

大漠E族

第二节有些工作了后的东西为什么删除了？

大漠E族

写的实在是太好了。排队等候。

夜猫师兄

原帖由 大漠E族 于 2008-6-28 13:33 发表
第二节有些工作了后的东西为什么删除了？

工作上的事太敏感，还是删掉算了。

lennon2002

好文！！！

吉祥如意

你们这些人不厚道，抢沙发，人家还没有写完呢，我可是一直在憋着不发言啊，就等着他写完，哈哈，算了，我也插一脚进来！

夜猫师兄

多谢各位支持！夜猫继续写。平时写这类感性的文字不多，写得不好，请多批评指教。

十佳模鱼

征婚贴，坐在后面看热闹

周润风

婚姻等情感问题才是lm们最关心的！

7579297

野猫兄，立传这么大的事也不事先通知一声，不应该啊！弟也来凑个热闹，可惜晚到了一步，沙发板凳都抢不到了！兄文采出众，作品确实有很强的艺术性和观赏性，感情流露真实自然，不夸张不做作，好文啊！兄如果在个人情感历程上多下苦工，应该会获得满堂喝彩！另：第一章文体和后几章所用文体不同，不知是何用意？请兄指教！

相见难

果然文采飞扬,不愧文科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