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 《苦在其宗,乐在其中》纪事一 初步印象杂记 2006年10月17日 6月下旬的一个很普通的下午,我在丽江的驴者驿栈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正当眼皮红彤彤有了一些睡意的时候,阳光突然没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站到了我的面前,这个想替代阳光的人后来我知道了她的芳名:宿苏。这一生我都感谢她,因为她介绍我认识了李兵---一个传奇,我也得到了一个机遇---为藏区的贫困孩子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从丽江来到维西其宗,这是一个群山环抱民风淳朴的地方。由于森吉梅朵慈善学校选址在一个悬崖峭壁之下、两江交汇之岸,所以虽有八月骄阳的燎烤,但是还算不得太热,只能和南京的秋季有得一比。顺着李兵的大手一挥处,我看到了一片杂草荆棘丛生、砂砾顽石遍布的地方,但是她的自信她的蓝图,使我毫不犹豫地留了下来。 经过近两个月的一期工程和众多志愿者的前期准备,我终于可以启程前往香格里拉去接第一批入学的孩子们了。9月27日中午在央宗的客栈,见到了先期抵达的李兵和第一个学生崩曲珍。把崩曲珍比喻成春天暖阳的第一道光线,一点都不过分。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一头乌黑精神的短发,两腮动人自然的高原红,满嘴洁白整齐的牙齿,大大咧咧的神情,略有沙哑带点磁性的嗓音,躲在高大的李兵的袈裟背后,伸出头来一边听着李兵的介绍,一边憨笑着看着我。在香格里拉由于体检等一些事,一直住了8天,孩子们后来都说我偏心只喜欢崩曲珍一个人,但是我一点都没觉得。 28日凌晨两点,李兵、李卫、张静和我,一起去客运站接四川来的长途跋涉两天两夜的孩子。先是见到了陪伴学生来的一脸憨厚、举止从容的格桑若巴喇嘛,然后看到了满脸兴奋、毫无倦意、一个个从高卧车门中跳出的9个男孩子,通过佩带的耳环,我承认了把两个女孩当成男孩的错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是不足一寸的短发、两道浑浊黄黑的鼻涕、满身的污渍尘土、破旧不堪的衣裤鞋、若有若无的臭气、不分男女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对我的感觉器官实在是误导不浅。孩子们一路上大声用藏语说个不停,我只好走在旁边一脸傻笑,尽量装出能听得懂的样子。到了给他们洗澡的地方,我发现真正的小男生只有4个,嘿嘿,失误。洗刷刷洗刷刷两个多小时后,虽然还都是体瘦脸白下巴尖,但一身整齐洁净新的校服,每个人都象换了一个人一样。 早上五点才睡觉,七点就全醒了,不知道用藏语说了些啥,十个孩子在一个大通铺上笑呀跳呀摸爬滚打,被子床单枕头舞弄得到处都是,“霍霍哈嗨!快使用双截棍”,弄得我精神上想睡觉、肉体上只好起床。好在有了一些思想准备,一早起来就开始教他们点点滴滴的正确的生活习惯,怎样挤牙膏、怎样刷干净牙齿、怎么拧毛巾、怎样擤鼻涕、怎样把屎拉在坑道里、怎样擦屁股、怎样用筷子、怎样感谢别人、早上醒来第一次见面要说些啥、日常的文明用语与行为,见啥教啥,虽然有点沟通困难,但是才让卓玛做了我们师生之间的翻译后,语言、感情交流不再有多少障碍。 在香格里拉的日子,似乎每天都在为吃而忙碌中度过,孩子们给我的最大印象是特别能吃和饿得特别快。在渡过了最初的一段因陌生而拘束的时间后,大家最先的念头就是饿坏了。早饭每人能吃3个花卷(2两/个)和1大碗粥(老师们吃1个就饱了),中午和晚上除菜以外一般说来要吃2-3碗(3两/碗),除了吃肉以外宁可吃白饭也不愿意吃蔬菜,对青菜和豆腐更是畏之如虎、退避三舍。后来,在学校食堂吃饭时,好多学生吃饭时纷纷相互转让青菜豆腐。有一次,多吉甲吃完满满一碗饭菜后,硬是留了十几块豆腐磨蹭着不肯吃,我于是命令他回宿舍去吃,并站在他旁边监督,并告之不吃完不许上课和做其他事情,他先是把豆腐周围的饭粒划拉到嘴里,然后又去划拉豆腐上面和下面的饭粒,接着把一块不大的豆腐用筷子分隔、捣鼓成十多小块,好似小饭粒一般,然后艰难困苦地进行吞咽。我看不下去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发现他碗里还有3/4,如此这般,终于报告我吃完了,我就放他走了。下午孩子们都上课了,我去各宿舍整理床铺和检查卫生,结果发现,多吉甲在宿舍里的4张双人床和2个大衣柜下面很均匀地丢撒着许多的豆腐。 在香格里拉给我的第二印象是跟风。无论干啥,蜂拥而上。明明吃不下饭了,只要有人加饭了所有人也都要加;本来只可以蹲一个人的WC,非要挤进三四个人;洗漱时,五六个人抢用一个水笼头,旁边有空着的也不去用。最搞乐的事发生在入校后,仁青多吉有一天看到有三四个同学被老师罚站,他也不问,看到大家一脸严肃的站在那儿,他也去站在旁边,不说不笑不动弹,到老师点名才知道搞错了。我还听到这样一段经典的话,新来的同学卓玛有一天跑来向我抗议说:“老师,我做什么他们也跟着做什么,如果我去厕所吃屎,他们也去吃屎吗?”一时之间我也不知如何作答,这个口误把我憋得半死,最后只好左手摸自己的头,右手摸她的头,含糊地让她玩去了。如果在学习上孩子们也是一窝疯地去跟风,那该多好呵!后来老师们都意识到这点,也做了很大的努力,但效果还不是很大。 |